黑夜沉沉,四周寂静无声,我脸颊倚着母亲的胳膊就这样不知躺了多久,可我根本就睡不着,心里的苦痛压的我喘不过气,对死的恐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明天。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睡着,但她的鼻息十分的平稳。
我睁着眼眸望着妈妈,想再看看她,可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颜,嗅着她身上熟悉的草香味,目光又转向妈妈的胸前。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干望着望了多久,最后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伸出一只小爪子就握了上去。见妈妈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否则她一定会跳起来打我。
手掌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反馈回的心里,我抿着唇,此时脑子里却没有半点脏邪,有的却是一股遏抑不住的难过,悲伤在黑夜里不断的放大,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妈妈,舍不得这片柔软与温暖,我突然止不住的轻轻地啜泣。
“妈妈…”我握着妈妈的**,小声的哽咽着,“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求你,你肯定不会答应。我真的好喜欢妈妈,我怎么会死心,我怎么可能会死心,明天等春奉结束我就去把袂换回来,所以这是最后一晚了,妈妈,对不起……”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外加一个清脆的耳光,我呆在当场。只觉得妈妈从床上坐起身,点上了魔星灯。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只见妈妈怒视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愣愣地望着母亲,脑子里一片空白,小脸刹那间变的煞白,脑子里只重复着一件事情,妈妈没有睡着,妈妈没有睡着……
“我问你刚才说的什么!”妈妈说着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我被吓坏了,“我不该偷偷的摸妈妈,对不起…”
“你想去送死?是吗?”妈妈双目含怒的望着我,“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没有?”
“可,可袂是无辜的啊。”我呆呆的回应着。
“我不管!你要是去送死,我是不会答应的。”妈妈咬着牙道,“就算是牺牲了袂,我也不会让你去。”
“我,可是,就算不去救袂,我一样会死的啊,那些士兵迟早会找到我,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与其那个时候被捉住杀掉,还不如现在就把袂换回来,至少还能救下袂。不对吗?妈妈…”
“我想办法送你出城,哪里安全我带你去哪里。”
“妈妈,你怎么了?”我爬起身,望着妈妈,望着她好看的容颜,“你不是教导我要像个男人一样吗?负起自己的责任吗?你送我出城,你想让我做一辈子的逃犯吗?最主要的还是袂,她该怎么办?”
“你现在逞什么能!该能耐的时候不能耐,现在却逞起了能,你就那么想死吗?啊?”
“死…我真的好怕,呜呜…”我紧抿着唇,双手抓着被褥,“可是袂怎么办啊?她是无辜的啊…我不能害了她…”
“那你舍得丢下我吗?舍得丢下我去死吗?啊?”母亲哽咽了嗓音。
“舍不得,舍不得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会喜欢我,是死是活有什么区别?再说妈妈还有大叔,等明天妈妈就和大叔把婚期定了吧。那样妈妈就不是一个人了,说不定又会生出一个儿子来,那样妈妈就不用记挂着我了吧。只希望那个儿子不会和我一样喜欢妈妈,不然妈妈又得头疼了…”我擦着眼泪,低着头,一边苦笑一边低语着,“我对不起的人,只有小汐了吧,我跟她约好了四年后再见面的,看来我做不到了。妈妈,当四年后,小汐找不到我的时候,拜托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让她重新再找一个主人,我对不起她。”
“就因为我不喜欢你吗?那好,如果妈妈说喜欢你呢?你还要去死吗?”母亲流着泪,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不信,你肯定又再骗我。”我抬着眸,心里一片凄凄然。
“你是要气死我吗?你是我的儿!你的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去死!知不知道!”妈妈双手握住我的脑袋,盯着我的眸,“不许你再说去死,妈妈只有一个孩子了,妈妈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是袂,大叔,他们终究只是外人,而你是妈妈的命,你明不明白?”母亲望着我的眸,她的眼里的神情好像要将我融化一般,她脸上的泪,印在我眼里是那么的灼人。
“妈妈不要哭,我不哭,你也不要哭。”我伸着手拂去母亲眼角的泪,望着妈妈,我挤出一个笑容来,“原来我在妈妈心里是这么重要的吗?突然,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不许你去!听我的话,明不明白?”母亲的眼神的是那么的坚决与恳切,让我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可,可是,袂怎么办?”我的目光涣散不定,“只要有办法救出袂,你就是叫我去我也不会去。”
“救?怎么救?”母亲撇过脸去,抹着脸上的泪,“这是犯了人命的事,而且还不止一条人命,怎么救?她本就是个命苦的孩子,我当初带她回来,今天算是还了这个缘分吧,我也不亏欠她什么。”
“妈妈,袂也是叫着你妈妈的啊…”我呆愣的望着母亲,不知道母亲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可当时我幼小的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对。
“那你要我怎么办!”妈妈突然对我吼道,“要我把你送出去吗?把我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出去吗?我刚都已经告诉你,你是我仅剩的亲人,你还要我怎么做?”
“可是,这样不对……”我低着头小声的嘟囔着。
“好,你要去送死,我不拦你。”母亲一脸的决然,“你在妈妈和袂之间做个选择吧,你是要去救袂,还是要留下来跟我一起。但只要你去了,等你死后,我就自己了断自己。你自己选。”
“我…”我无措的望着此时的妈妈,“开玩笑的吧?妈妈一定开玩笑的,我活着的时候,哭的那么痛苦,妈妈一点也不关心。现在怎么会因为我的死,妈妈就会去死呢?妈妈,我是不会受你欺骗的。”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点心虚,妈妈原来是这么的在乎我的吗?只是刚才她明明没有睡着,我偷偷的做了那样的事,她为何没有拒绝我?她对我说的那些狠心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可以试试看。”母亲只是那样俯视着我,她料定我不会忍心让她死,就这样放出威胁的话来。
“……”此刻我心里真的不知道什么滋味,心里为何有着愧疚,但为何还夹着一丝欣喜?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着双臂就抱住了母亲,紧紧地抱着妈妈,“不去就不去了吧,我听妈妈的,我舍不得妈妈。”
“哎…”母亲轻呼了口气,她抚着我的脑袋,“睡吧,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母亲轻轻将我推开,让我躺了下来,她熄了灯,躺在我的身边。她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忍不住又往她身边挤了挤,将脸颊贴在她的胳膊上。这样不知道躺了多久,可我就是没有半点睡意,随着心里渐渐的沉静,内心的愧疚开始不断的放大,我怎么能放任袂死去,她叫我哥哥,我怎么能让她去替我死?况且这根本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怎么能这么做,我还答应过要替她报仇,妈妈不把她当亲人,可是如果连我也放弃她,谁来救她?她只剩下我和妈妈这两个亲人了,她是那么可怜,我绝不能就这样放任着不管让袂死去,不行,绝不可以…
我心里焦躁不安,可我刚刚又答应了妈妈不去审判院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她?找大哥吗?可大哥走了之后,我该上哪找他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用自己把袂换回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思来想去可又没有任何主意,还是先睡吧,睡醒了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