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小的可还有赏？”那人怕也听不懂我的咆哮,只是见我一脸的风雨欲来,畏畏缩缩,但又不忘了提醒我给他赏钱。r
“赏,自然要赏,且不论你知道本王这些天寻他,你看见了却不带回来,光算上你摸他屁股这罪,就够领个二十板子了!”我一袖子挥了桌上的杯子下去,想必是“王爷王爷”的被喊多了,受不了这窝囊气,本王府里的人也是你个猥琐肮脏的人亵渎的起的!r
“王爷!王爷!饶了小的吧!王爷……小的知错了!您饶了我吧。”r
“来人,把这厮拖下去。”我再不管他,疾步走向苏半夏,“半夏,这是几时了？现在去那什么坊,可还来得及？”r
“若是王爷要亲自去那烟花之地,怕是多有不便,王爷您的身份……”他是放不下心,明个儿街头巷尾怕是会传遍“永漱王爷夜闯窑子抢小倌”的丑话。r
“呵呵,苏小猪,有种叫乔装的技术活,你不懂了吧啊哈哈哈!”嘴上轻巧,心里却打着小鼓,我本没有单独出王府的经验,这勾栏之地必是人龙混杂,我一介女流,保住自身安危已是难事,还要出个风头抢个头牌回来,怕是难上加难了。r
我摘了耳饰、发饰,用发带将及腰的长发高高束起,又用清水再三洗净脸颈。玉心送来了宿人平日里最喜欢穿的三件长衣,我却发现全是白色,这妩媚娇艳胜似女儿家的宿人竟然最爱白色,却无奈素雅如白雪之衣也从未遮挡住他半点天姿国色。我从中取了件,着上身试了试,本以为他身子削薄,衣服也该我能穿,却忽略了我这不高的个子,和男人比自然显得过小了,便挑了一条桃红色的腰带,束住方觉得合适了些。r
我推门而出,才见苏半夏依旧一身素青色的打扮,他的脸色一如最初时见得那般惨淡,没什么神色的脸上却因一副明亮的细长眼多了几分光彩。r
我明明见得那双眼睛中刚刚一闪而过多少惊诧,却捕捉不及又被他的淡漠掩饰过去,我确定我没瞧错,又自忖莫非我这打扮羞于见人？我出来前也未曾照过镜子,那股铜镜也被我盖了块布,或是我这素颜有碍市容市貌？r
见他也不多表示,我也不多追究,兀自拿了别在腰间的玉骨扇,“哧”得一下打开,好不洒脱,“苏公子,打算与未某同去？”r
“自是要同去,谁与您同去我都放不下心,王爷您最好改个称呼,未是国姓,怕是会暴露了身份。”r
“那就叫我帅公子吧,啊哈哈哈。”我得意地笑。r
“王爷王爷!”玉心这毛躁丫头跌跌撞撞冲出来,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她再不改我怕是要被吓死过去,“王爷,您忘了带王上赐您的神玉,带着总有辟邪的效果。”她给我在腰上系上大红锦囊,又哭哭啼啼起来,“王爷您今晚出去带我去照顾您吧,奴才不随时跟着您真心放不下心!”r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好端端跑去烟花之地,之后我怎么把你嫁出去,傻丫头,不用担心我,你家王爷我机警的很!还有,你若真想跟着我,我正打算过几天下江南时带着你,你准备准备那时要带的衣物,多休息休息吧,到时候才有你累的呢!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这娃娃,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要不赶紧拿个承诺堵了她的嘴,还不哭出个离骚来？r
“真哒？”果然不哭反笑,这孩子真好哄,给块糖吃怕是就会跟你走还帮你数钱。r
“真的!”我重重得应着,也急忙拉起苏半夏往外走,天色已有些黯淡,再不出发怕是要耽误事儿了。r
走在路上,我和苏半夏依旧搭不上几句话,他安静,我也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大家心里都乱,去了那扶柳坊怕还有长戏要唱。r
“苏公子,你说,玉心会不会就是那猫？她对我老是寸步不离,我看她很实在,却又怕是我缺心眼儿少了防人之心,老这么怀疑周围的人真不是人干的活!”我找话题抱怨。r
“若是她,那是你们上一世的缘分,若不是,你还需在人海里寻,也是一种缘分。”r
火辣辣的一句大废话。r
“是是,苏公子说的极是。”我汗颜。r
“帅公子性情中人,若要面对缘分,何须计较时日。”他又道。r
确是说在了要处,我一直求着早些找到那猫,想着化解前世的恩怨,说不定还能早些回去,可世事难料,若真找到那猫,我又怎知他是否铁了心要我死,是否又愿和我携手找回去的法子,加之我这管闲事的毛病,眼前的事儿堆了又堆,想轻易对这儿的人事说拜拜,我也不是那么薄情寡义之人。r
“到了。”r
石头牌坊,朱字大写“商女街”。r
一进这街便是铺面而来的胭脂水粉气味,我紧捂了口鼻,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再看那苏半夏,虽眉头有些皱,但神色依旧坦然。我想想,自个儿如今就是个逛窑子的公子哥儿,不闻惯这刺鼻的粉黛味儿,还怎么左拥佳人右抱美眷。便也抬了抬头,任那不舒服去了。r
果然是“扶柳坊”今日最红火,想进门的人都拍到了街对门,我走到最前头,想着中国人就该将这插队好风气贯彻古今,塞了个大元宝给门口登记的****,使了个“你懂的”眼色,那****见了元宝丢了神,立马屁颠儿屁颠儿递来了纸笔,苏半夏在上头写好了“帅一”苏二,我便和他一同走了进去。r
里面的人领着我们走到一个像戏园子的场地,台上红绸彩花挂的满满当当,倒是毫无美感,台子左右是楼梯,连着上头的几个雕花木窗,紧闭着总有些让人好奇。r
我们也挑不到个多好的地方,便在离台子左侧最近的一桌坐下,屁股还没碰上椅子,就听着娇滴滴来了几声“哎哟!哎哟!这两位俏公子眼生得紧,怕是头回来吧。”哎哟,哎哟你妹,这下不用抬头都知道老鸨势必要推荐几位不上台面的姐姐们来供我们消遣了。r
“莺莺、燕燕,这两位公子交给你们啦!可给我好生服侍着!别怠慢了!”老鸨走时还掐了猛地坐我边上的这坨白肉悄悄说：“这两位一看就是大主顾,你们给我使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