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和秦涣然一起去吧,帮我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除了有权有钱之外,其他的一样都比不过我们。”小兰说完这句话后,就疲倦的合上了眼。
“好。”姜小雨应了一声,出了病房。
而回廊墙角,一双复杂的眸幽幽地盯着那扇已然合上的门。
姜小雨为了沉淀方才那一瞬突涌起的复杂情绪,放弃了电梯,只一步一步缓缓地沿着楼梯徒步而下。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停在大门外的张狂的银白色宝马X6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一会儿,那车突然启动,便是飞快地自她身边疾驶而过。
姜小雨睁大了眼,杜衡?
可几秒之后,她又有些失笑地摇头,方才那车车速那么快,她根本看不到驾车的人和车牌号,应该不是他。
从医院回到秦涣然的别墅已经五点多,此时秦涣然正在楼上的房间里换衣服,准备参加杜衡的婚礼。秦涣然虽然跟杜衡并没有多热络,但是偶尔生意上会有些牵连,婚礼他还是会出席。
姜小雨站在门口看着秦涣然,如刀削的坚毅侧脸、入鬓的剑眉、修长的身形,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么的吸引别人的目光,即使他平素给人的感觉总是冷漠的,却也轻易让人在他不经意的几个温柔举止间就掉入他布下的细密情网。
姜小雨看了秦涣然一会儿,才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件银灰色的手工西装外套,秦涣然也很习惯她的帮忙,舒展双臂让她打理着。
姜小雨是专注的,只要一做起事情来,就像现在帮秦涣然打领带,认认真真地,即使有一丝头发从颊边滑下,而她仍是神色专注的注视着手上的动作。
秦涣然突然发现她其实很好看,专注的神情一如既往。他们虽然相处了五年,但秦涣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反而是在杜衡打小兰的那一晚,他才开始将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他记得她除了刚住进来的一段时间话很多之外,后面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将他的生活打理得紧紧有条,早上为他准备好早餐,站在门口送他出门,晚上回来后,她也刚好准备她热腾腾的饭菜,饭后帮他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和洗澡水……
以往的她,留给他的印象就像是纸片人,直到那天晚上她才突然丰满起来,还有她这段时间天天准时往医院里送饭。
虽然小兰身体的好转,她眉目间的担忧也渐渐少了起来,甚至在厨房准备饭菜的时候还会哼着他听不懂的曲子。
“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姜小雨看着秦涣然的下巴轻声问着,她从没跟秦涣然提过任何要求。
“怎么突然想去?”在秦涣然的印象里,姜小雨应该很讨厌杜衡。
“小兰让我去看看杜衡的新娘子,回来再告诉她。”姜小雨照实说着。
说完后,低头等着秦涣然的答复。这样的要求对秦涣然有些过分了,他怎么能带一个身份是情妇的女人出现在那种公众的场合呢。
“你去换衣服吧。”秦涣然抬眼看了姜小雨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到客厅等她。
他们七点钟到达香格里拉大酒店,婚宴正好准备开席,这一场酒席算是在女方家摆的,女方姓孙,家里在B城算是当了三代的官,关系分布得很广,所以整个酒店三层都被包了下来,准备开三天的流水席。
秦涣然跟服务员报了姓名之后,被领位的服务生带到二楼,孙先生见到秦涣然,赶忙走过来跟他说话。
“你爸没来啊?”孙先生问着,他跟秦陌风算是朋友,以前到过同一个南方小镇里当知青。
“他这几天刚好出差,特地让我准备了一份厚礼,让我跟您说声不好意思。他说回来的时候一定到您家里好好赔罪赔罪。”秦涣然也笑应着,递上准备好的礼物,外面的人不知道秦家的家务事,他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你爸真是见外,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孙先生也没推辞,让身后的人收下来了。
“他也经常对我说孙叔叔当年是怎么帮助他的,他一直记在心上。”秦涣然说着,记得秦先生当年说过,年轻下乡当知青时,曾大病过一次,若不是孙先生连夜背他进乡里看医生,怕是已经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唉,他真是太客气了,老掉牙的事情竟然能记得这么久。”孙先生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秦涣然的肩,看见他身后模样不算太出色,但眼缘很好的姜小雨,有些好奇。
孙先生问道:“你女朋友?怎么没听你爸说起过?”
“是我国外的同学,今天刚回B城,我就顺便带她过来看看了。”秦涣然面不改色的说着。
姜小雨也主动伸手与孙先生交握着,对秦涣然的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的身份太尴尬,说出来只会让大家难堪。
秦涣然与孙先生寒喧了片刻,就分别入席了。
等到杜衡带着新娘子到秦涣然这一桌敬酒时已经是将近九点钟了,杜衡本来有些醉了,但看到秦涣然旁边的姜小雨后,神色有些怪异。
但只是一闪而逝,就神色自若的拿起酒杯跟他们敬酒了,秦涣然也把准备好的两个红包放在新娘身后的托盘上,笑着说了一声恭喜就完了。
姜小雨的目光从杜衡向他们这一桌走来时就一直盯着新娘子看,新娘子很漂亮,鹅蛋形的小脸,一双被修剪得极其完美的细长柳眉下,两只眼睛原就生得眼形挺好,又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弓形的眼皮刷上淡粉色眼影,只在眼尾处以棕色眼影加深,再以高光笔调亮,抹上珠光眼影,而画得恰到好处的眼线及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又长又翘,更让她显得双眼黑白分明,大而有神。标致秀挺的鼻子下,两片薄薄的唇瓣就如盛开的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
艳丽逼人!
她的个子高挑,比娇小的她几乎高了半个头。
虽然化了妆也还是看得出来本身的肌质白腻。她的头上带着个小皇冠,远远走来步履从容,很像个公主。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
这样的女生跟她和小兰都不是同一类人,像孙小姐这一类人应该算是众人疼惜出来的,天生也是让人宠的,不像她们背负着家庭和生活的压力,怎么样也无法展现那样的绚烂美丽。
就像这婚礼的细节,碗筷、酒类、桌椅等这些婚礼的置办物上都有新郎与新娘的名字,显然都是专门为这个婚礼订制的,这样的大排场,是普通人家不可能做到的。
这就是姜小雨、小兰与新娘子的差距,也是她和秦涣然的差距。
自杜衡结婚后小兰就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她,医院说她自己结账走了。
姜小雨找了几天也没有头绪,其实她并没有找什么地方,只是找了医院周围和时刻留意着杜衡的别墅,但别墅从杜衡结婚后就没在使用过。
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了解小兰,只知道小兰的姓,她的家,她的名字,她的朋友,她都没有听说过。这也像她对秦涣然的了解一样,只知道秦涣然的名字,知道他开了家公司,知道他的家在B城,其它一概不知。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算好还是不好,只是觉得最近的秦涣然有些特别,有事没事就进她房间里抱着她睡觉,只是抱着她,什么事都不做,有时候会聊聊天。
就像现在这样,秦涣然的长手长脚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漂亮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用被子将两个人裹得紧紧的,她的耳畔能清楚地听到秦涣然强有力的心跳声,能清晰地感觉他睡袍底下是线条很好的强健体魄。
“你爷爷教书啊!”他好奇着,大感兴趣。
他最近发现,姜小雨的口才其实很好,只要问她有关她熟悉的事情,她能跟你说很多,比如她的老家和她工作的那三年的事情她都能跟你说很多。
“是啊。我爷爷知道很多,全村的老人就我爷爷以前读过书,爷爷读的书都是古书,做的事情也遵循着古人的道理,村子里的人都很佩服他。小时候村子里的人上集市里买东西,因为不认识字都不会看说明书,爷爷为了帮助村里的人识字,特地开办的一个学堂。刚开始村里人认为很新鲜,每天做完农活后大家都过来听课。但新鲜感过了之后,就没人再来了,毕竟白天种田锄地,晚上还要上课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从那之后我和我弟弟就挨家挨户的上门请他们过来听课,大家才又陆陆续续的过来。”姜小雨慢声说着,语气分外骄傲。
“后面有什么大的进展吗?”秦涣然问。
“嗯,明显的进展算是影楼事件了。那年我们镇上有人办了家影楼,那是我们镇的第一个影楼,装修得很漂亮,村里人都没见过。那影楼前贴了张招工告示,村里人看见了,就回来说给大家听,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才有机会进去工作。大家都说是爷爷教他们认字的功劳,所以后面大家就每天忙完之后,就到学堂去听课。”姜小雨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回忆令她整个人浮现一股温馨的气息。
“哦。你爷爷算是一位善人了,他平常是不是经常跟你们讲道理?”
“是啊,有一次我在纸上写错字了,就把纸揉成一团丢在纸篓里。他见了就说,‘勿弃字纸’,让我尊重文字,对写有文字的纸张最尊重的方式就是将纸烧了,让灰顺着流水飘走。”这也养成了姜小雨现在的不乱丢弃字纸的性格,也不会平白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