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薇心头一颤,有些明白,但又不是太明白:“为什么?”
辛茹看着她,俞子薇长得与她母亲极其相似。
瓜子脸俏,面带桃花,杏眼含春。除了那双眼睛外五官本不算绝色,可就这不算绝色的五官搭在一起,却是一种清纯与绝艳的极致融合,细看一眼,莫名催生出一种可以摧毁任何男人的吸引力。
沉静,清冷,感性。
思及好友,辛茹面上透着浓浓的怀念,好友当初若不是生得这张脸,是否生命就可以再长一些?
“薇薇,你应该知道你与你母亲同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的女子,大部份一生都只有一次做妈妈的机会,辛姨希望你不要拿来赌,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俞家三代单传,你妈妈却只有你一个女儿?”
俞子薇身子一软,晃了两晃。
不由闭上流露出痛色的眼眸。
她知道,爸爸想要儿子,就是她早早失去妈妈的最直接原因。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知道她与萧默谈恋爱,千叮万嘱地告诫她婚前不能同居。
但是,晚了,晚了,都晚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是那个禽兽的孩子呀,她怎么能生?!!
辛茹见她脸色惨白也不忍心,便柔声安慰道:“你放心,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萧默知道了吗?你们俩也谈好几年了,虽然你还没毕业,但快满二十岁了,先订婚也是可以的。”
她和萧默谈恋爱亲朋都知道,没人会怀疑这孩子的父亲,就是萧默。
可,她和萧默,再也不可能了。
俞子薇有苦难言,脑子混乱如麻。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明明就有吃药,为什么还会有了呢?
药,对了,药,难道是那药有问题?
俞子薇脑子里咯噔一响,匆匆告别医院,拔腿就往家里跑。
顾玲开的门,本愁绪满布的眼睛在见到是俞子薇后有了一丝欣喜,连忙让她进去:“薇薇回来了,在家吃晚饭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俞子薇一门心思在那瓶药上面,也没注意她的情绪,只敷衍地回了句“好”,就急急换鞋上了楼。
从衣柜最下层翻出那个瓶子,上面一串英文。
俞子薇打架赛车顶呱呱,英文却并不算好,实在不敢肯定那一长串串字母的意思。
只好坐在电脑前求助度娘,当结果显示出来的时候,俞子薇瞪着眼睛捏得手里的鼠标喀喀直响,眼看鼠标将要粉身碎骨之际,她突然起身,搬起身后的转椅朝亮着的屏幕砸过去。
“砰”一声,满桌碎片。
竟然拿错了药!!!拿错了药!!!
俞子薇,这就是不好好学习英文的后果。
她痛苦地捂着脸,抓扯着自己的短发,起身踱步,一拳一脚摔打在墙头那个一人高的不倒翁上,她像只困斗的小兽,一遍一遍在房间里徘徊。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不留?这也许是她一辈子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她不确定未来几十年自己会不会为今天弃他而后悔?
——留?这个不是建立在爱情下的产物,一个强女干犯的孩子,没有任何人的期待,留了做什么?
她还在上学,还未婚,更何况……
她已失去了曾希望能共渡一生的那个人。
俞子薇从来是个坚强且活在当下的人。
两个月前得知萧默背叛的时候,再痛再苦哪怕天空变成黑色,她也不会觉得活不下去;上错车被人抱了的时候,她再恨再怨也不会想做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不仅因为她答应过母亲她的人生只能往前,更因为她内心的那份独立与自傲,哪怕没有了爱情没有了贞洁,她同样可以连母亲与未出世的小弟那份,活得更好。
但
现在她迷惘了,她难受了。
她告诉自己可以不用在乎萧默,可以不用在乎那层膜,可,现在肚子里这个突来的意外她该拿他怎么办?
俞子薇筹躇难安,连四周的空气都快被她压抑焦躁的气息惊得逃走了。
正在这时,在楼下听到异响的顾玲上来敲响了门,“薇薇,开门,是不是什么东西摔了?你受伤没有?”
俞子薇哑着嗓子回了句:“我没事,是椅子倒了。”
“哦,那你爸爸回来了,下楼吃饭吧。”
爸爸?
对对对,不是还有爸爸?
既然自己决定不了,那就交给爸爸吧。
“来了,马上就来。”
抹了抹满脸的湿意,俞子薇到楼下的时候,顾玲已经进了厨房,俞上明正坐在餐桌前翻阅一份报纸,见她下来,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把报纸放一边,保姆王嫂立马就收走。
风采依旧的中年男人向她招手。
“薇薇,来,过来爸爸这里。”俞上明眉间的愁思散去,只余下满目的慈爱。
俞子薇在原地愣了愣,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对于这个父亲,她是爱的,也是怨的,要不是他传统古板的思想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她又怎么会失去母亲?
但再多的恨也挽回不了逝去的母亲,再多的疏离冷淡也割不断父女间的血脉亲情。
她走过去,轻轻唤了声:
“爸爸,我……”怀*了三个字尚未出口,便被身后来人打断。
“薇薇……”
俞子薇浑身骤然紧绷,脑子里被这突来的熟悉声音击得一片空白,她没有回头,只对俞上明匆匆说了句:“我去买点东西”,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薇薇。”萧默很快追上她,他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连着两只胳臂一起禁锢在怀里。
“你放开我。”该死的,他对她的招数太熟悉,总能找到方法制住她。
“你好好听我说,答应不跑我就松开。”萧默也是有练过的,但他知道真打起来自己不是对手。
他从不敢小看这小女人的攻击性,不敢放手。
沉默了一分钟……
俞子薇不再挣扎,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萧默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那么美,像两颗最灿烂的恒星,这一刻却也那么冷,那么远。
他胸口猛地抽痛,有一种像是真的要失去那种灿烂的感觉,他急忙解释:
“别生气了好不好?娶楚怜,我有苦衷,我不爱她,我心里只有你,这一辈子只爱你;你上次听到的都不是真的,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在酒里下药还把你推给别人?两年好不好,等我两年,不,一年,只要一年,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你毕业咱俩就结婚好不好,再生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那一天,俞子薇其实并没有听到前半段,但经萧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一说,她几乎在瞬时就心凉,怒不可遏地微颤着身体打断他:
“萧默你住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