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的场景有些模糊和陌生,却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没走出几步,林音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她租的小区公寓呀!
朦胧的意识随即清醒一大半,昨天的记忆也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林音转过头,看向床榻,那张古朴而有些岁月残旧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林音心底一颤,那个叫墨棋的男子呢?怎么不在床榻上?昨晚他明明已经睡在自己身侧了呀?会不会是被那群去而返回的打手带走了?可是自己不可能睡那么死呀?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也完全不知道?
难道是他们用了什么迷药?然后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将那个同样也昏迷的男子强行带走?林音越想越离谱,越想越纠结,虽然有点天马行空了,但穿越这种只有小说中经历的事情也都发生在林音的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想象?
大胆猜测和古怪的想法掠过女子的心头,林音这下彻底没有睡意了,一个睡在她旁边的大活人没了,她能不着急吗?
况且自己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对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帮他解决这个件事,不会让他进醉红楼。才一个晚上,万一墨棋一醒过来发觉自己在一声陌生的地方,说不定认为是自己串通那群人,把他卖了呢!
要是醉红楼就是那种夜店的话,墨棋以后的日子就是被一些老女人或是有特殊癖好的男子折磨着,他还长得那么水灵可人,一定有许多人垂涎的。
——急!急!急!急呀!
正当林音焦头烂额得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时,震天的敲门声也依旧坚持不断地响着,只是林音暂时顾不上这些,此刻墨棋的失踪让她急得团团转,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妻主——”忽得,身后传来男子怯生生地呼唤,林音唰地转过头,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像是两束激光般,照射到长衫男子的身上。
林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盯着墨棋整整看了两分钟,确定他没有任何事情,只是去换了身衣物,本来悬着的心终于安静地放下。
墨棋被林音这样大胆而火辣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脸颊不能抑制的发烫起来,他几乎想将自己蜷缩起来,藏进地缝里,清秀男子修长的十指又开始无措的绞着衣襟。
看到平安的腼腆男子,素衣女子拍着胸脯,长长的吁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有吐完,愈加激烈响亮的敲门声把她惊得一跳。
“妻主?”墨棋似乎也被这猛然加大的敲门声惊住了,看着林音不善而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林音阴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还没有洗漱的她蓬头垢面,有些浮肿的脸颊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活脱脱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面色狰狞的索命女鬼。
“那群打手又回来!?”林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恶狠狠的语气。
要是林音是一个巫女的话,她一定诅咒所有在早上扰她清梦的人断子绝孙。
虽然这说法很是夸张,但没有睡到自然醒就被迫苏醒过来的林音,脾气差得不是任何人能招架住的。
虽然林音是不善的口吻,但她心底却泛起了嘀咕和疑狐,如果真是那群打手又找上门了,这回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他们回来找自己,定是想好解决的法子,而自己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想,怎么应对那群来势汹汹的男子?
林音下意识地凝眉,感觉在那样猛烈的敲击下,自己的门板怕是早已脆弱不堪,在这样强烈敲击的攻势下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像是催人的魔音,带着扣人心弦的战栗,仿佛在人脆弱的心房上一下下重重而不留情的敲击。
不过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的,林音整理好思绪,打算亲自去开门。
“妻主,应该是一些上门来讨债的债主。”墨棋柔弱的声音适时地传来,止住了林音走出去的步伐。
债主?林音一怔,旋即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一直规规矩矩站立在一旁的秀气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跑出来一群债主呀?
“妻主都不记得了吗?”看到林音这样的惊愕的反应,墨棋故作疑惑的询问,其实早就猜到女子是这样的反应了。
“林音——林音,你快出来,不要躲在里面,快还我们的钱——”呆怔间,女子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尖锐声音远远地传来。
那样拔高的音调像是针刺般在林音的耳边回荡盘旋,久久不能散去。林音顿时陷入空洞的状态,因为她听到的不止是一个女子的喊声,是一群女子在门外猛烈地敲击着那扇脆弱的门板,同时高声历喊。
“妻——”墨棋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神情的素衣女子,脸上有愧疚的神色闪过,毕竟这个女子不是林音,这个债务她根本没有必要承担,他刚开口唤道,却被女子一摆手打断了。
林音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径走出里屋,穿过大堂,随着她向大门越走越近,那门板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响亮清晰。
墨棋只是安静而乖巧地跟在这个清冷女子身后,不敢贸然开声打扰,看着这个面色阴晴不定的秀丽女子向庭院走去。
林音似乎能感觉到因为门板剧烈的敲击而带动着庭院中的空气抖动,门板的频率和振幅更是能清晰的感应到。
她板着一张扑克脸,漆黑的眼眸中是冰冷而淡漠的光,林音无所畏惧地走向大门,‘唰’得一声干净利索地拉开门刷。
脆弱的大门应声而开,原本在门外激烈敲击的人群,因为突如其来的开门,一时间都没有刹住车,挤在门板上的人都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人群里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一声声凄厉锐利的尖叫,都是那些被压在最下面的女人发出来的鬼嚎噪音。
不过林音对这一切都盲若无睹,她直接转过身,走进大堂。墨棋一直安静地站在屋檐的廊角下,一脸的乖巧无害,像是一个忠诚的仆人在等自己的主人归来。
“墨棋,给我打盘水来,我要洗漱一下,”林音慢悠悠地坐在大堂的主座上,不急不慢地发号施令,她慢斯里条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的有些起皱的衣服。
墨棋被林音这样不愠不火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不懂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转过头,看着哀嚎了一地的女人,葡萄般乌黑水亮的眼睛中是浓浓的不解。
虽然有满腹疑问,但墨棋还是聪明地决定按照这个女人说的去做,他转过身,从容镇定地去打水。
门外有几个站得比较后的女子勉强没有摔倒,她们看着堵在门口摔了一地的女子,又把目光转向悠悠然然走进大堂的林音。只是这个秀丽的女子态度冷淡,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们,只是威严地坐在主座上,慢斯里条地命令她唯一的侧夫墨棋去打水来洗漱,而她的侧夫还真乖乖听她的话去了,一时间所有人被这个女子古怪的行为弄懵了,面面相觑着。
谁也不敢贸然先走进这幢晦气的房屋,毕竟这个女子前不久才猝死过,昨天莫名听说她居然死而复生了。原本所有人以为自己的债务一定打水漂了,看样子,老天还是顾及他们的。不让这个骗了他们钱财的可恶女人这样轻松的死去。
没有摔到的几个先把地上摔得不轻的女人扶起,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门口对视着,时不时看向大堂主座上的素衣女子。
虽然此时的林音因为没有洗漱,而头发凌乱,衣物不整,但这个女人远远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只是用沉着冷静的目光扫视着她们,一群原本气势汹汹来讨债的女人瞬间都没了底气。
看着站在门外来讨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女子,虽算不上高大,但都是中等个子,只是跟我们现代的那些娇小女子相比,其实也算壮实高大了。林音微微蹙眉,再看到墨棋那样乖巧顺从的态度,她陡然想到昨天临时兴起的一个想法——这个世界是女人当家作主?
虽然林音还存在着怀疑的态度,但昨天她摆出女主人的强势和傲慢的态度,终于将那群凶恶的打手唬住,这就是不争的事实,是铁一样的证据,说明女子在世界牢固强悍而不能动摇的地位。
望着门口那群女人只是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走进来,林音先是微微蹙眉,随即恍然大悟地舒展眉头。
古人还是比较迷信和忌讳的,尤其是她这样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不仅是她,她与之相关的一切对她们而言,怕是都带着晦气。
钱虽然重要,但自己的生命和身体更重要,钱没有了,可以继续挣,但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女子脸上不意外的流露出担忧又畏缩的表情,林音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个嗤笑的嘲讽,真是一群胆小的古人呢。
看样子,今天这个讨债的事情,应该比昨天那群打手更容易解决。
虽然林音什么都没有问墨棋,但从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来看,林音还是无意中得到了无数有用的信息。即使不少信息也是这个素衣女子片面的猜测,还有待她出去走走,进一步确认证实一下。
明白了那些女子在忌讳什么,林音原本揪紧的眉头也是一松,心下安定了几分,对于讨债的事情,也慢慢有了应对的法子。
很快,墨棋从后堂端来了一盆温水以及一些简单的洗漱工具,男子的动作从容优雅,不紧不慢,虽然做着下人的粗活,但他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卑微和胆怯,因为劳累和最近的操劳,男子红润的嘴唇有些干裂发白,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疲倦和愁容,但是秀丽的男子嘴角还是噙着欢愉的淡笑。
“墨棋,你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林音一摆手止住了原本想帮她洗漱的墨棋,她又不是什么残疾或是智障人士,这点事情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看着亲自动手洗漱起来的素衣女子,墨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女子已经不是那个原本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林音了。
墨棋的脸上露出即使开心又是忧虑的神色,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立即转身去厨房为她准备一点简单的早膳。
说实话,从昨天苏醒过来的,林音就滴水未进,加上这具身体已经猝死了好几天,这回林音终于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空空如也的肚子在拼命的叫嚣着,林音暗想这具身体自己还没用,倒是先狠狠减了一把肥。如果此时自己的面前要是有一整头牛,怕是林音也能毫不犹豫地吞下。
林音洗漱完,意识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门外神色各异的人,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畏畏缩缩,有的战战兢兢,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看着她们身上并不是很精致高档的服饰,林音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些来找她的人,只怕都是没有多少家底的。
原本林音是打算用比较强制的手段来对付这群人的,但细致观察一圈下来,她最终低低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的原本的打算,本来的林音欠下的怕都是这些女子手头全部的家底。
林音虽然冷面,但她从来不是无情冷血的人,这些来讨债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老小。不过林音现在悲惨的境遇还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想明白了这一点,林音决定用恩威并施的策略。
有句话说的好,欠钱的是老子,要钱的是孙子,虽然很讨厌这样像是流氓耍赖的行为,但此刻的林音也不是说愿意或是故意耍赖,只是看到家徒四壁的景象加上昨天墨棋卖身葬自己的情况就清晰地明白,这个家里怕是拿不出一文钱来还债。
捉摸了一阵,也犹豫徘徊了好一会,林音再度抬起头扫了眼骚动不安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