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次天使之行,米可儿在后来的几天里一直记不起来是怎么下的船,仿佛这七天里所有的点滴相处和她的全部心神都滞留在了霍斯扬宣布结束的那一刻。
米可儿浑浑噩噩,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悲伤的情绪,又似乎溺水的人一样完全沉溺在虚无且无尽的悲伤之中……
一个电话,米可儿猛然清醒过来,家里出了大事!
米可儿的妈妈沈欣爱是社区诊所的医师,一般这种公寓社区的诊所,来看的都是小病,没想这一次看小病竟然看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对方要求索赔,索赔的金额巨大,简直就是勒索。
爸爸米天挚经营的那家公司效益还好,把积蓄拿出来,东凑西凑,勉强也能渡过这个坎,不想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公司的副总,也是米天挚十几年的老友,竟然一声不吭卷款而走,卷款不算,走前还偷偷签了一份大合同,合同的另一方是大公司,之前合作过两次,米天挚亲自上门说明原委,希望对方给他时间处理,不料对方不讲一点情面和道理,请好了律师,嚷嚷着要法庭相见。
光这两件事加起来就够折腾了,偏偏心脏不好的奶奶知道了事情,老人家一着急就犯病,现在正躺在重症病房,几千块钱一瓶的盐水日夜不停地挂着,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亲戚朋友来看望,说些安慰的话,临走时多多少少都会塞点钱,可是这些钱相对于米可儿家所需要的,简直杯水车薪。
老人家进医院的第二天慢悠悠转醒,掀了掀厚重的眼皮,干瘪的嘴唇艰难地蠕动。
等医生看过后,沈欣爱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听,听了老半天,老人家原来是在念叨孙女。
沈欣爱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米天挚握着老人的手说:“妈,米米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堵车呢,您好好休息,说不定睡一觉醒来米米就到了。”
沈欣爱按捺了一下情绪,去走廊给女儿电话:“米米,奶奶心脏病犯了,在医院,你尽快回来吧。”
家里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夫妻俩还没来得及跟女儿说,也犹豫着是不是瞒几天再说,可老人家现在这情况,就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米可儿拿了手机和钱,直接打车到西站,买了票坐上高铁,急匆匆连夜赶到医院。
“妈,米米来看你了。”
病床前,米可儿去握老人枯槁的手,喊了一声“奶奶”。
老人反映了半天,浑浊的老眼里慢慢有了一点神采,口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米米……乖囡啊……乖……”
米可儿哽咽着说不出话,一味握着老人的手,低着头,“嗯嗯”地应声。
等老人睡去,差不多已经是半夜。
医院有规定,陪夜的家属只能留一个,护士来查房,已经赶了好几次,沈欣爱让丈夫和女儿先回去,明早再来替她的班。
因为家里离得比较近,父女俩走路回家。
关于老人的病,拖下去的话最多拖一两个月,唯一的希望是做手术,做手术的话又恐老人身体吃不消,说不定手术还没完成人就先去了,成功的概率实在不大。
其实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