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咖啡馆香气弥漫，白芸坐在窗口。
她今天一身黑色紧身通勤装，露出三分之二的事业线，正跟对面的中年人说着：
“李总，这份保险简直就像给您量身定做的，您看看，一个月只要几千块，就可以获得终身养老保障，最适合您这样没时间为自己精打细算的人。”
这个叫李总的缅着啤酒肚，操着一口广东腔，“白小姐你木费口水啦，有钱不要保险没钱买不起保险，保险是卖给中产阶级的啦，我有两个儿子给我养老我是不会买的哦，你要是卖保险套我倒是可以考虑买几个嗯。”
白芸微微笑，学着他的语气说：“您确定您两个儿子以后不会为了分遗产打起来哦？到时候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给你养老哟？”
“你们行内不是有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保险啊。”李总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调羹扔进咖啡杯，眼露不屑，“白小姐你要搞清楚状况啊，你以为还可以像以前那样风光，仗着苏老板撑腰故作清高吗？”
白芸很久没听到那个名字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很镇定，站起来合起资料本，“好的李总，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再跟你谈保险。”说完就要走。
“白小姐别急着走啦。”
白芸回头看他。
李总嘿嘿一声，“白小姐身份不比从前，脾气倒还是这么大，要不这样，你陪我一晚我就买了这份保险，再给你介绍几个优质客户，怎么样？这可是个大单哦。”
白芸想也没想直接走到他面前把咖啡从他头顶浇了下去。
李总跳了起来，“我艹什么东西！我想睡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当自己什么呢？还不是苏商集团少东家穿过的破鞋！”
白芸狠狠看着他的眼睛，“破鞋也比你好啊，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到了什么？”
李总愣了愣：“什么？”
白芸笑眯眯：“你这张鞋垫脸配上这田鸡身材，鬼见了你也要瘫痪。”
“艹！”
白芸灵敏地往旁边一闪，轻轻避过他扔来的杯子，然后仿若无事般，跟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看了看屏幕，是先前在‘绯色’上班时的好姐妹。
她掩饰住刚才的火气：“露露？”
露露的声音有点刺耳，“白芸你快点过来，出事啦。”
白芸揉了一下喉咙，今天话说多了就有点疼，“什么事情？”
“你弟……哎呀你还是快点来‘绯色’吧，否则白昊就要没命了！”
白芸手里一松，资料本撒了一地，她连忙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朝‘绯色’的方向而去。
(*￣3￣*)
出租车里，白芸想起跟露露的相识，至今依然觉得有点恍惚。
她和露露是不撕逼不相识。
那一次白芸刚到绯色，一个男人总是围着她，她就拿了酒水单给他点，点的不多也不少，白芸粗粗估了一下能拿5000块回扣，可是还没喝完，露露出现了，直接过来扯住她的头发，“臭不要脸的，这个是我的客户你不知道吗？”
白芸本来想骂人，听到这话眼睛骨碌一转，这里的行规她懂，可是这个男人是露露的客户她先前真的不知道，其他女孩大概想看她笑话故意没提醒她。白芸马上说：“你别生气，有羊一起宰啊，这单酒水我们五五分成。”
露露顿了顿，还真的思考了一下，“不行，你三我六。”
“五五。”
露露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头发，“下不为例。”
两人当着那男人的面达成协议，再抬头时，男人早给气走了。
白芸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啦。”
露露却噗嗤一笑，手搭上她肩膀，“行啊小妞，我喜欢你！叫什么？以后姐姐罩着你。”
白芸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白素贞的白，草字头的芸。”
“白素贞？哈哈，你全身上下哪里像白素贞啦……”
白芸往她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笑声顿时被猛咳声代替。
她和露露后来也算英雄惺惺相惜，两人成了‘绯色’最出名的公主。只不过后来她先离开了，露露还在那儿，她临走前想拉露露一起出去，露露懒懒地摆摆手不想去，说她就适合那样的地方，离开了就像缺水的鱼，会活不下去。
……
回忆总是这么无奈，出租车停在‘绯色’门口，司机意味复杂看了她一眼，白芸淡定地付了打车费，翻了翻裤兜，还剩两百块钱。
夜晚的‘绯色’是陵市一景，她看着许久未来的地方，心底有点复杂，没想到再次踏足这个风月场所，是因为白昊那小子。这里看上去依旧金碧辉煌，不知道里面是否早就物是人非？
一脸浓妆的露露已经等在门边，看到她时一阵风过来，一把抓了她往里走，边走边说着，“等会你可别说是我打电话的啊，要不然我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弟今天不知怎么的惹了陈老板，经理都不敢得罪呢，要我说你这个弟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哪有三天两头惹事的……”
“他没事吧？”
“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晕过去。”露露送她到吧台这里怕被人看见，就不敢往里走了，白芸一个人往里走。
越往里，灯光越暗，依稀看到角落里有一群人正对着墙角拳打脚踢，她大喊一声：“住手！”
那些人没听到一样，动作却更狠了。
白芸随手拿了桌上一个酒瓶，在柱子上轻嗑了一下，用碎瓶子指着其中一个黄头发的脑袋，“你们再动一下，我的手就朝前一寸。”
那些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起来。
黄头发回头看了她一眼，吐了嘴里的烟，“哟，这妞够味儿，不过你到底谁啊？”
白芸看了一眼墙角的白昊，看到他还在动，心里松了口气，“我是他姐姐，你们先放开他，有话好说。”
黄毛示威性地朝白昊踹了一脚，换来一声惨叫，“他今天砸了我们老板的车，不卸条胳膊怎么出得了这口气啊姐姐。”
白昊咳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姐，你快走……”
白芸不耐烦地吼他：“你闭嘴！”
白昊缩着脑袋不做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