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花开伴着伊人芳香,纸鸢在少女的牵引下如同活了般腾空而起,这时横空飞来的石子将纸鸢如泄气般击落;伴随着一声惊叫,少女气急败坏的情形令暗中人窃笑。
“孟府”在浍县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其主孟成元,为人乐善好施,在当地享有名望;其子孟寒,成天游手好闲,以捉弄人为乐之辈;其母俞素萍,越城名匠——俞天笑之女。
每当茶余饭后,孟寒总会怀揣几袋银两到集市里逛上一圈。当地人十分了解孟寒的劣性,多数人见到他总会想法子避开;当然,少数人则会视他为摇钱树,那便是商人。
“哎哟——这不是孟公子吗!我这刚进了一些新货,您要不看看?”见孟寒亦如往常般逛来,店里的古玩商人立马笑脸相迎上去。
孟寒顺着货架扫了眼,发现没一样东西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当即斥道:“这都是些什么烂货色,真把我当傻子使吗?”见孟寒一副欲动怒之样,商人忙道:“孟公子息怒!有样东西恳请您过目一下,我敢保证绝对让您满意!”
说罢从柜底端出一把三尺有余,外观朴实无华的宝剑。“这把剑是我千辛万苦才给弄回来的!据说此剑在混沌之初,盘古开天之时而形成……”商人神秘兮兮道。
孟寒半信半疑地将其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花纹精美和镌刻一些看不懂的铭文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他对不少宝物都有着自己的见地,除了兵器外。“说个价吧。”他道。
两眼放光的商人,此刻难以掩藏住心中的喜悦,则道:“您看我花了重金帮公子您留下了这么件旷世奇物,其中的呕心沥血,跋山涉水就更不用说了。其实这件宝物我一直想留着收藏,但是见到公子您,又想想以我和公子的交情,最后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
虽然明知商人在惺惺作态,孟寒还是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丢给了他。“孟公子慢走,下次有空再来!”送走了孟寒,商人总算松了口气,要知道刚才的故事全是他瞎编出来的。
浍县有条清澈而长的河流,住在这儿的人家都过着清贫的生活。年少的孟寒常来这里游玩,调皮的他总是不受大人们的待见。
途经于此,孟寒远远便看到张田的老娘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而张田他老娘这时也看见远处走来的孟寒,连忙招手示意。“你看见我家张蛋吗?我找了一天都没见着人。”张母焦虑道。“会不会跑到山上去了?”孟寒道。
“我这么大把年纪爬不动山,你帮帮大婶去找找我家田儿吧。”张母道。
张田是他幼时的玩伴,俩人都曾听当地的老人们讲述过一个传说:数千年前的这里曾出现一只妖怪行恶作乱,后来一位仙人将这只妖怪制服并压于山中。俩人当时都听信了其言,欲到山上目睹一眼传说中的妖怪。
所言之山,名为真潭山,这里植被茂绿,风景怡人,气候也与平原无异。山上并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寻常人一般不会来此。
沿着一路来到了半山腰,孟寒仍然没看见有半个人影。要说这山上也没有猛兽,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孟寒始终坚信着并尝试找下去,虽然曾经来过许多次,但他还从未登过顶。树丛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待过去一看,不过是只受惊的山兔。
太阳渐渐偏西,像褪去一层金纱没有了刺眼的光芒。前脚刚踏上,紧随一阵吹来的阴风令大汗淋漓的孟寒打了个冷颤。山上有颗缠着红绳的怪树,绳已被解开大段,看似人为所做。树下坐着个瘦子,衣衫简陋,一动不动。“你这混蛋,害我找你找得好苦!”看着张田近在眼前,气喘如牛的孟寒不禁骂道。
这一趟可谓让他筋疲力尽!眼前的他也顾不上张田此时在做什么,人如虚脱般倒坐在地。望着百鸟归林,日薄西山,连喊了张田几声都没见回应,此时才感到有些不对劲。
待过去一看,发现张田居然翻着白眼,嘴里念念有词,一直重复着“我要回去”。“哎,你没事吧?”他拍了拍张田的肩,用手在张田眼前晃了晃,仍没见有任何反应。
灵光一闪,孟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再给我装模作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则抽出先前买来的宝剑,心想吓唬吓唬张田。
谁想到剑出鞘一霎,张田突然开始浑身冒汗,紧接着四处乱跑,像是中了邪一般。随后他开始大声地叫唤,到了最后甚至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似人非人,如鬼嚎般凄惨之声。
转眼天色异变,昏暗的天空中突然落下几道呈线状的雷电,直击中发疯般的张田。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未反应过来的孟寒则眼睁睁看着张田倒下,身上还散发一股焦味。
这一幕令孟寒惊愕万分!他万万没想到千亲万苦才刚找着张田,结果却以这种方式收尾;前一秒的活人,这会竟然成了焦尸!
急忙下了山,孟寒花费重金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到山上将尸体给抬下,随后他才亲自将这不幸的消息告知了张母。当天夜里漆黑一片,独留一盏灯火还在张田家中摇曳着,里边传出稀里哗啦的哭声响彻夜空……
接连几天孟寒都失眠难梦,也没有心情到街上闲逛,府上的人也都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孟寒所住的房门被推开来,平日送餐的婢女这会却换成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妇女,脸上几道皱纹难以掩盖住她那貌美的容颜。
“儿啊,你终于顿悟了吗?看你之前总是惹是生非,邻里邻外都来告状,你爹的老脸该往哪放?好在你趁着你爹没把你赶出家门前,终于知道悔过自新。”见孟寒这几天都在家中闭门思过,俞素萍则感到十分欣慰。虽然孟成元曾多次限制过孟寒的经济来源,奈何对其溺爱有加的俞素萍总会在暗中支持。
“看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尝试跟着你爹去经商,好男儿总该要有一番作为。”望着赖床不起的爱儿,眼泛爱意的俞素萍轻声道。
孟寒不以为然,随口一道:“经商不是我的专长。要说专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吃等死才是我所擅长之事。”说完则笑了笑。
他的作风一贯如此,鲜有和家人掏心掏肺之际。习以为常的俞素萍,只好无奈作罢。
清晨,浅蓝的天边才刚泛起丝丝亮光,庭院传来的打斗声却惊扰了孟寒的美梦。他辗转反侧,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则提剑踹开了房门。庭院里,十来个家丁人手一把木剑。见是孟寒,大伙不约而同道:“少爷早!”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不干活了吗?”见事情有些蹊跷,孟寒抑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夫人不知从哪请来了位武师,让我们跟着学上一招半式,以备不时之需能够保护少爷的安全。”一名看上去忠心耿耿的家丁道。
“不时之需是吧?”孟寒说罢一脚踹向该家丁的膝弯处,措不及防的家丁当场则摔。
“看看,这叫能保护我吗?”孟寒扫了眼周围的家丁,随后则无奈般摇了摇头。
“自负之人,我见过不少;像公子这般自负之人,我李某人可生平头一回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说着,弄堂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浓眉小眼,不修边幅,给人一种从容不迫之感。见此人,孟寒打心底有些反感。
“你是谁,为何擅闯我家?”孟寒道。
“在下李乘风,乃家中武师。”李乘风道。
“好一个骗吃骗喝的武师。”孟寒道。
“想必公子的武功应该很了得,无需借助他手,不知我说的对否?”李乘风意味深长道。
“别废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倘若我输了,我说过的话全当做放屁;要是你输了的话,我该恭喜你,你由此成了我的剑下亡魂!”孟寒说完拔剑出鞘,一副蓄势待发之样。“如此好剑,可惜了!”李乘风道。
毫无招式的一剑刺出,孟寒仅使出了五成力,说归说,他可不想真杀了李乘风。手无寸铁的李乘风想都没想,一个侧身便轻松躲过。见没能得逞,孟寒又一个回身剑给削了去。“玩笑此为止吧。”说罢李乘风反手擒住孟寒握剑之手,一个巧劲将剑给轻松卸下。
“大家接着练习。”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给击败,李乘风说罢挥袖而去。家丁们为难地望向孟寒,不知该作何是好。羞愧的孟寒也没脸再待下去,他默默地走回了房屋。
躺在床上他越想越气,待过了午饭,他则找到俞素萍,言意想休了李乘风。孟母对他何其爱溺?区区一个武师又何足挂齿?当下则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深知,若是他亲自休了李乘风,指不定会让家丁们暗中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