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一夜没合眼。哪怕身外狂风呼啸,也忍不住半梦半醒的打起了盹。
先是咿咿呀呀的唱曲。那是父皇最爱的戏码。
然后是乌央乌央的人群。
母妃和乳母坐在身侧。
曲至高潮,伴着巨大的叫好声,侧头想跟母妃撒个娇。却发现,母妃胸前,一柄利剑,透体而出。
血染红了前襟,汩汩外涌。
而母妃浑然不觉,仍在鼓掌看戏。
甚至,嘴角带血的对自己微笑。
那一瞬间,仿佛被魇住,身体被死死定住。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
“转过去,转过去!”一定要转过去看看是谁刺出的这一剑。
有人,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自己身后。
“呲。”
让人汗毛耸立的冷笑,紧贴着脖颈传来,尔后,冰冷的刺痛也出现在自己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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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叫,太子殿下从梦中惊醒,前胸后背满是冷汗。
抖了抖麻痹的双手,对焦了片刻自己身前的血团子,又在马车内靠着微弱的光线辨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这是长安城外的马车上。
扶正了孙恒,提起毛毡仔细裹紧了他脖颈。这更深露重的荒漠里,莫让寒风灌了进去。
马车不大,内里却包覆柔软,哪怕一路颠簸也未撞伤哪里。车前固定了几桶淡水。
车外的风声停了,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透过车缝往外看,天还未亮,马鞭一声接着一声,细听,似有有回声响起。
只有行在山中方才有回响,只怕,现在已经进了大山了。
还未及细想,马车猛然一沉。一个坐立不稳,车内二人便向车头栽去。
若不是一只手环箍着伤患,又反应及时,怕是两人都得伤着。
“太子殿下,恒儿没事吧。”车前传来不安的询问。
看来,前头那位自己也吓着了。
马车还在前进,四周的回响声一下变得更加清晰。车缝里透进来些许光亮,路也平坦了许多。
许是方才惊吓,太子肚中居然开始江河翻滚,隐隐有溃堤之势。
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红着脸,凑到车前隔板敲了几下,用半大不小的声音问到:“夫人可否方便,在下内急?”
马车不刻便停了下来。后门板的插销被拉开,孙夫人出现在门后。“太子殿下自行方便,不急。”言毕便翻身入车厢内,提着马灯照看伤者。
下了车,四下打量,发现已经不在山路之中,而是进了一个不小的山洞,难怪方才猛然下沉,理应是进了山洞入口。这洞穴悠长,洞顶平滑,洞中道路宽阔可并两辆马车穿行,马灯虽然不亮,仍可看清道路两侧开凿有排水渠。如此看来,这山洞不似天然生成。
如此大费周章的工程,又地处荒凉,为何自己从未听闻?
肚子咕咕一响打断了思绪。急忙找了处长满苔藓的角落,解决内急。
事毕,回到车前,孙夫人正在给孙恒拭汗,上车了才发现,孙夫人发丝凌乱,手臂脸颊都有伤痕,驾车一日两夜,双眼更是布满血丝。
孙夫人转过头,有些沙哑的交代,“恒儿似乎有些发热,劳烦殿下帮恒儿再换一次药。”
“谈不上劳烦,应该的。”伸手去接孙夫人递过来的药包。
有声响不对!两人警觉的对视了一眼。什么东西正在这黝黑的洞穴里朝此处奔来。
踩踏的闷响,一刻比一刻清晰,不似马匹,步伐厚重,节奏甚密。看来是体型颇大,且脚程迅捷的物种。
这洞中前路未知,此刻驾车也不一定能跑得掉,而且前方两匹骏马,也发出了阵阵不安的鸣叫。
孙夫人和太子第一反应是翻身下车,分头灭了车前和手里的马灯。一人提了孙恒的佩剑,一人从车前取出半月弯刀。
在一片漆黑中静立,心里都想着,守住车厢里那个伤患。
近了,更近了,直到两处幽绿的铜铃随着奔驰声的停止慢慢浮现。那绿光一明一灭,伴随着低沉的喉响,以及热气扑面的口涎味道。似乎在提醒着双方体形上的差距。
本也就无处可逃。那便一战好了,两人都握紧了手中兵刃。还有冷汗从脸颊落下。
“阿满,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去迎客人。”有俏皮少女的声音响起。黑暗里有什么庞然大物应声趴下了。
有火光在黑暗里燃起,跳跃在一名白发少女的手心。少女身侧是比马车还大一圈的。
等等,那难道是,白色的,老?虎?
老虎和龙,都是大陆传说中的上古圣兽,皇家的图画,雕塑,刻印,比比皆是。
至于活的,从来没见过。如果长安城的太子都没见过的传说中的圣兽,理应是不存在的。
可眼前正在喘气的巨猫,不是老虎又是什么。
这波震惊还没过去,少女走近了一步。
只见妙龄少女手心隔空托火,燃而不绝。
娘咧,是星魂。
一圣兽,一星魂,出没在乌黑的山洞之中。接下来还有什么?七贤吗?
“二位莫怕,且调转车头随我来。巫王和贤者设了晚宴等贵客驾临。方才岔路,二位行进的方向有误,这才派我前来追寻。”
居然,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