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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脚步走得很慢,绿阳这座城市依然泛滥着热情的阳光,似乎所有的植物都像古亿阳想象的那样葱郁,不知什么时候树叶变得枯黄而又悄然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枯枝上被丰盈了整个寒冬的雪所覆盖。r
很多时候古亿阳和夏林都在想,初中是拼了命才考上绿阳高中的,那时的很多东西都好像与自己无关,什么爱与恨,什么男生与女生,什么“地下爱情”都离得很遥远,那时除了经常拿奖状和得表扬外,好像没有什么回忆了。古亿阳关心校园里的每一棵植物,夏林关心如何与古亿阳不相上下。他们会在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偷偷打开“可乐”,一起骑着高大的跑车穿梭在每一个校道,穿着同样的校服,留着不长不短的碎发在风中被吹乱,然后夏林就会说出“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的句子,古亿阳会拨开挠痒眼睛的几根长发,慢慢地听着旁边那个人在废话……r
现在是高中了,听说高中的一切都是为了高考,他们也不反驳这种观点,其实每个人都清楚得很。然而高中代表了什么样的概念,什么样的生活,每个人都很迷茫,似乎用不着他们思考和想象,“绿阳高中”这个名字对学生来说已经是答案了。r
好不容易熬到了双休日,夏林又可以大睡特睡,古亿阳则可以逛遍绿阳市为了找一张CD。学校里的内宿生也几乎都出动了,来到陌生的城市,自然兴致勃勃地想一天走遍才甘心。有什么东西还没买,什么东西在家忘带了,都记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女生们,将要买的东西都记在本子上,一个宿舍就记了好几页纸。r
古亿阳早早就起床,突然心血来潮要叫夏林一起逛商店,便随随便便地吃了几口,在妈妈“小心骑车,早点回来”的嘱咐声中离开了。穿过几条树木茂盛的马路,转了几个90度的拐弯便来到了夏林家门口。碰巧夏林的爸爸正走出门来：r
“亿阳啊,这么早,来叫小林的吧？”r
“是的,夏叔叔。”r
夏林的爸爸便将头再伸进门去向上面叫了几声“小林,亿阳来找你了!”,看见没什么反应,就叫古亿阳自己上去吧,这小子还在睡觉。r
“蹬蹬蹬”几声,古亿阳就上了二楼,推开夏林的房门,他果然睡得像条死猪一样,只好在他耳旁叫了几声,果然有反应了,“嗯”了一个长长的叹气,又晕睡了过去。古亿阳知道他听得见说话,就对着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乞求着。最后还是不见起色,古亿阳就干脆把夏林的被子掀了起来,终于露出了夏林杀气极重的眼光,扑上去把古亿阳按在床上,两个人在床上争扎着咧咧开战。等到停下来坐起时,看着对方的头发高乱地竖着,又气又笑。古亿阳打扮了好久才搞定,夏林被这一闹也只好作罢睡觉的理想了,刷了牙洗了脸,打扮了一会终于答应陪古亿阳出去,条件是：“麦当劳”吃早餐,古亿阳请。r
双休日的天气难得如此之好,在家里还稍有初秋的样子,可是在外面简直就没有离开过夏天,耀眼的阳光穿透树叶与树叶的间隙,在干净的道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们不知穿过了几条马路,转过了几个拐弯,在树木之间看见几个清洁工,将每一片被母亲遗弃的落叶扫走,留下干净的路面。终于来到了“麦当劳”,既然是古亿阳请客,夏林当然就大吃特吃了,点了一大堆东西,而古亿阳只是点了一杯“可乐”,一边喝一边说：“猪八戒转世啊？我好像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啊？”夏林则是只顾往嘴里塞,喃喃地好像说了句“谢谢”。r
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人都是很会吃的,可就是吃不胖,反而有点书生的骨感,好看的小男生体型就这样保持到现在。有一次,夏林的弟弟太淘气,被他妈妈说是捡来的,不然怎么不像哥哥夏林,自己长得胖嘟嘟的,为此哭了很久,直到给他很多零食才怀疑地望着哥哥夏林,说：“我们都那么谗,怎么不是亲兄弟呢？”害得夏林哭笑不得。r
很快他们就吃完了早餐,夏林也只好陪古亿阳逛商店了。有时古亿阳问到这种好还是那个好时,夏林自己却已经躲在一旁找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古亿阳只得拿着唱片到处找他,夏林也因此将遭受一张臭脸的“慰问”。古亿阳买CD也相当细致,总得跑遍整个绿阳的影碟城、CD店,为的就是那张独一无二的唱片。夏林称他这是“用情专一”。r
“亿阳,CD也买了,现在还早,去超市买瓶洗面奶吧,早上才发觉用完了。”r
“嗯,我的也快没了,走。”r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个男生就用上了洗面奶,也好像开始注意“形象”了,都是偷偷地一起去买化装品,学会了打扮。就像花朵成熟了会开放,树叶结实了会变得很绿,男生成长的标志是打扮吧,他们也知道,但还是会不好意思,总不相信自己的成长,每次去超市买化装品总是躲避服务姐姐的跟踪,迅速买完走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r
他们此时就在商店里面走来走去,总是很讨厌服务员看他们就像看贼一样的眼光,好像世界上没多少正经人了。他们终于转到了化装品区,服务员姐姐还是一路地跟着,他们两人就各自麻利地拿了一瓶“薄荷清爽”转身就走。此刻,走道的最末端有三个女生向他们这个方向慢慢挑过来,夏林眼睛一眯,“金宁”!古亿阳正想转身时,已经被前面的女生叫住了,她们快速地走了过来,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架势。两个男生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薄荷清爽”变成了“热气沸腾”,左藏右藏还是被发现了,三个女生几乎异口同声：“洗面奶？……”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有点无聊,两个男生停在那里也已经找不出什么原由来开溜了。他们只好作罢“洗面奶事件”的尴尬,一起差开话题边走边聊。夏林自然兴奋地和金宁走得很近,古亿阳无奈地跟在后面,还有两个女生走在旁边,感觉很是不自在。好在那两个女生还热情,兴奋地介绍着自己,一个叫李友铭,一个叫柳娟。然而古亿阳只是标准的“嗯”、“你好”,就没什么话说的样子,夏林转过头说：“他就像‘植物人’,你们想开点……”话没说完,古亿阳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眼光扫了过来,一地寒风。r
三个女生则是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整个商场都快被走遍了。她们买东西的豪情壮志绝不亚于夏林和古亿阳好吃的热度,几乎装了满满一车才罢手。商店墙上的时钟已经11:26了,金宁看看时间,说应该走了。夏林也摸摸肚子,好像饿死了,突然大声说：r
“现在是该吃中饭的时间了,要不咱们一起随便吃点好了。”r
女生们都不怎么出声,心里早就一万个点头了,古亿阳突然从后面插了一句没让夏林气死：r
“听说日太面馆的东西很好吃。”r
日太面馆!日本太康面馆!“这也太贵了吧？”女生们都怀疑地小声抱怨着。夏林也似乎意识到,求救加怨恨地看着古亿阳,等到他开口才知道兹事体大：“尽管去,夏林请。”r
“你!……”夏林此时才知道“日久见人心”,当着女生们的面又不好回绝,等到女生们那句“怎么好意思”,他已经只有认命的份了。心里对古亿阳恨得牙痒痒的,摸摸钱包,那双看中了很久的球鞋只好作罢了。r
进了“日太”,寒冷的空调逼得汗毛直竖,明亮的玻璃幕墙透着光灿的阳光,将每一棵树的斑斓都倒影了进来,外面的喧闹被隔绝得消声觅迹,进门正中挂着几个不认识的日本字,果然气势磅礴得很。他们找到一处离空调很近的地方,几个都已经热得不行了。李友铭坐了向东的一面,柳娟坐在南面,古亿阳就近坐在路道旁,金宁想和柳娟一起坐却没想到被她赶了起来,夏林也看了看古亿阳旁边稍有空位,没想到当他起来想让座的时候,古亿阳已经成功快速地霸占了整面桌子,志在不失!李友铭也学着古亿阳占了整面桌,三人合着逼夏林和金宁只好一起尴尬地坐着剩下的那一面……r
秋天的脚步走得很慢,绿阳这座城市依然泛滥着热情的阳光,似乎所有的植物都像古亿阳想象的那样葱郁,不知什么时候树叶变得枯黄而又悄然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枯枝上被丰盈了整个寒冬的雪所覆盖。校园里的每一棵枫树都在聚积着红色,每一片墨绿的树叶都在暗暗地变化着。天空中哪一种候鸟经过而又默默向南飞去,剩下的宇宙高远而深蓝地停留许多天。夕阳将人们的影子拉长了,将人间的一切染成了暖色调,老得发黄的歌曲依然沙哑地在绿阳高中回荡,想象不到秋天何时才能真正到来,而不是日历上清楚地写着“立秋”。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