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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果然到来了,早晨已经有了雾气,阳光朦胧地轻吻每一棵植物。地上的落叶慢慢被打湿了,候鸟安静地闪失于高大的树冠,面向南边。古亿阳和夏林却还穿着干净的短袖校服,被自行车辗过的枯叶沙沙作响。手臂上高耸的汗毛粘上了薄薄的水珠,头发也被打湿了,落拓地垂着。他们不时要摸摸手臂拭去寒意,还将前面挡眼的长发向旁边拨弄。r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才穿上了长袖的运动校服,然而其它的许多同学却早已围上了围巾了。这让他们很不甘心,似乎整个可爱的秋天被服饰误引了,像是接近了冬天,而秋天却变得很短。于是他们都决定,如果还没有下雪,那还是秋天。所以一直都希望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要到来,希望当每一棵树都落完了叶时,再无奈地被大雪埋葬,压弯繁盛的树枝……r
通知：r
本班决定于这个星期六举行一次郊游,每个同学都要参加,具体情况于星期五下午安排。r
通知一出,同学们都乱成了一团,三五一群地高谈阔论,气氛极为浓烈。金宁她们四个女生更是抱成了一团,高呼“万岁”。夏林也是兴奋得和古亿阳搭肩勾背的,全班的气氛绝不亚于老年得子,老蚌生珠,轰动了好久。班长朱玲见状马上发言：“同学们,你们有如此热烈的支持很好,但期末考试也不远了,还有几天才郊游,具体情况会在星期五下午安排的,请同学们安心学习。就要上课了,请安静!”r
被班长这么一说,全班都安静了下来。说来也有道理,可恶的期末考就要到来了,只有几星期的学习时间了。一个学期昏昏地就这样过了,可能这次的活动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同学们都十分兴奋和珍惜。这几天的课也都度日如年,前盼后盼地盼着星期六。r
星期五,晴,最后一节课。r
“铃铃铃……”r
啊呵……呵……r
班长朱玲微笑着上了讲台,同学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很一致地注意着她的每一句发言,听着她的安排。个个的眼光都亮闪闪的,兴奋的心脏一起一落不安份地跳动,什么“期末考”,什么“还有几星期”都抛得老远了。r
有盼头的时间过得真快,星期六早上,学校空荡荡的,除了有几个内宿的学生抱着书在台阶上“咦咦呀呀”读英语外,就剩下几个男生在球场上喊打喊杀了。今天的太阳比往常更加地明亮,没有了雾,于是每一束微光都很透澈。学校的树已经掉了一大半的树叶,都被校工收拾得无影无踪。毕竟已是深秋了,古亿阳和夏林出门时被妈妈逼着带上了绒质上衣,可都被他们系在了腰上,算是装饰,但还是麻烦了些。r
队伍集了一会儿才见金宁她们四个冲了出来,慌乱地站进队伍。然后点了名,都齐了,“出发”。r
从学校后门出去,是一条十分陌生的路,许多人都未曾见过走过的路。出了后门,走了一段子弯弯曲曲的小道,豁然开来,是一片广阔的草地。本来已是深秋了,可是这里的花草却长得很好,翠绿而挺拔地在凉风中摇曳着,连成了一片草的海洋。古亿阳瞪着大眼看得入神,似乎正在和它们进行着交流,诉说着言语。人群里面自然不只古亿阳一人如此兴奋,一阵阵出自肺腑的惊讶声此起彼伏。像极了韩剧里的浪漫恋爱场地,像极了儿时奔跑着畅喊的岁月,像极了风筝下,微风里,写下最美的诗篇……r
阳光慢慢变得格外地暖和,明亮的山水之间,到达了绿阳这座城市不曾熟悉的地方。场地选择在小山下,有水的地方,十分空旷。卸下所有的工具,同学们都尽情地享受着逃离城市的另一种味道。男生们揉揉负重的肩膀,一个个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工作都由女生们来完成了。r
他们大都是赶快爬山,然后登高一呼,“视死如归”。古亿阳和夏林也都上了山。还没走几步,女生们在下面已经喊打喊杀了,最后还是有一大半的女生冲了上来。看她们的拼劲一点也不像女生,什么淑女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到了一处稍微倾斜的坡道,男生们只要一抓一蹬就上去了,可是女生们上了一半终究还是溜了下来,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没一个能够上得了。男生们见状当然争先恐后地飞去一助,帮着把女生拉上来。夏林也回头看看金宁求救的眼神,大步地向前伸了手,然后回头喊了声古亿阳,古亿阳的眼神才从远处移到下面的叶子盈,走了过来。两个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拉起了四个女生,可是古亿阳发觉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已经上来了却还没放手,他轻轻摆开了对方,紧张地抬起头,原来是李友铭……李友铭!古亿阳脑海里顿时一阵空白,李友铭看着古亿阳,眼神出奇地不同……r
古亿阳马上离开了李友铭的身边,很快地混进了夏林他们的队伍,抑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好在叶子盈没注意刚才的瞬间,她正高兴地和金宁有说有笑着。r
李友铭看着古亿阳模糊的背影慢慢移动,在心里为刚才的行为臭骂了自己许多遍,火辣辣的右手停滞在半空中被温度渗湿了,心脏剧烈地撞击着。r
“李友铭!快过来啊!”发觉前面喊了自己一声,才回过神来快速跟上去。古亿阳就在她的旁边,慌张地看着旁边高大的植物,李友铭也一声不吭地跟着柳娟走,一眼都不敢看古亿阳。r
李友铭清楚地知道叶子盈对古亿阳有好感,金宁和柳娟包括自己都说着支持他们的,可是自己却……r
其实中午同学们都没吃多少,带来的东西基本都吃剩了,每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玩这一方面。下午便都蹬上了山顶,照了几张相片留念。走过了许多条山路,看过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跳过许多条涓涓细流的小泉,听过许多难得的鸟鸣,感受了闹市所没有的清静。蔚蓝的天空空旷而高远,干净得没有一朵白云。r
等到天空慢慢泛黄,阳光收缩了热度而拉长了一切的影子,古亿阳和夏林骑着高大的跑车穿梭在回家的路上。路旁的树叶枯了黄了,树下的草长了,凉凉的晚风干燥了这一个秋季。r
“亿阳,今天玩得怎样？”r
“还可以。”r
“看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有心事？”r
“……没。本来就这样子。”r
“也是,‘植物人’……”r
……r
学校的树终于光颓了,剩下许多单调的树枝直竖冲天。r
然而雪还是没有下,所有的枫树都红遍了整个校园,天空被泛上了淡淡的暖色调,整个立体的空间变成了一副平面的油画。每一片枫叶安静地变红,安静地脱落,安静地像深红的燕尾蝶飞舞着,盘旋着,然后停落在地上。慢慢变枯,慢慢死去,慢慢腐朽在冰凉的土地上,为下一个生命贡献唯有的一切。r
考试是无情的,几个星期的魔鬼式复习,每个人都瘦了一圈。怨声载道,期末考在所难逃,黑着眼圈啃馒头背书,覆着被子打电筒开夜工,清晨被冻得直哆嗦还“咦咦呀呀”的……r
古亿阳和夏林都学习到很晚才回家,每次放学后都是溜到校门口吃完拉面,又溜进教室来拼命。金宁她们四个女生每次一放学就不见人影了,大概是锁在宿舍里没日没夜的。最后一个星期内宿生不用上夜修,更是难得一见她们。班主任也很辛苦,每次有空都得跑到古亿阳和夏林身边关心关心,都是说着“好好复习,别辜负了父母和老师的期望”,他们因此也都是一阵认认真真地听,等老师走开然后就大呼一口气,同时说出一个词“无聊”,然后轻松地继续自己的事。r
三天的大考,很快结束在最后一次铃声中。他们放寒假了。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