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来自家里的消息 1

来自家里的消息

自打从晓磊来北京后，家里但凡给他打电话，指定有不愉快的事情告诉他。这次也不例外。

从会馨公司回来后，晓磊本为会馨的成功和理想持续地高兴着，心情也如这中秋时节的天气一样，秋高气爽。可在他快到住处的时候，他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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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母很少打电话给他，这次打来，不是父亲不在家，就是这个不好的消息与父亲有关，高父不好意思开口，才不亲自通话。

事实上，晓磊猜对了——这次不愉快的确发生在父亲身上，更糟糕的是，这份不愉快里受到株连的还有亲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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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磊的父亲一直跟晓磊做建筑的表哥陆伟在外打工，主要做一些园林楼台的建设工作。常言道，给亲戚打工是一件尽心尽力不讨好的事，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个不速的“常言”竟在高父身上应验了。

晓磊的父亲性情正直而朴实，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当下这个是非混淆的时代背景下，众人皆奸我独善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

陆伟所带的包工队，起初都由亲戚朋友组成，晓磊的父亲就属于这一类。跟高父一起的还有陆伟的舅舅、叔叔、远房亲戚，当然还少不了表嫂的一家子。表哥的岳父王某被安置为厨师兼保管——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肥差，有史以来，所有带“管”字的职业，无不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王某更把这项美德竭尽全力地发扬光大。行使起自己的职责时，那叫一个“勤”“拣”“截”“约”：工地上最忙碌的不是手拿瓦刀平盘汗流浃背的民工，而是背着手“指点江山”的王某。一米五叉（几）的身材，胡子拉茬，弓腰背手嘴叼旱烟——自己拿纸条卷的那种——时常因忘情地监工而让半截旱烟都遭遇口水的涝灾——他会极其密切关注两件事。第一是钢筋工今天截剩的脚料。

这种脚料，口语叫钢筋头儿，钢筋工经常保留这些钢筋头儿用来制作钢架连接的扣子。但在王某眼里，这些可是活生生的钞票。专门收这种脚料的每斤单价高达一元，而一块脚料至少也有一斤重，所以王某不做饭的时候，总在工地上寻么这些个玩意儿，在他投币口大的眼里，这不是钢筋头儿，而是一个个一元的钢蹦儿。尤其是在新场地开工的时候，钢筋工每天要截N段钢筋，这让王某眼花缭乱地总是忘了嘴里的旱烟，泛滥的口水倾闸而出，把旱烟变成了口水烟。

王某不数钢筋头儿的时候，就眯着眼数人。专门找那些个手里没活儿、坐地休息、“偷工减料”的人。但他哪里知道，手里没活儿是因为刚干完一茬儿，在等工料；坐地休息是因为连续赶工，必须稍作休息才能爬高继续工作，不然会出危险；“偷工减料”是因为按照建筑工艺，那个地方就需要镂刻轻涂……他不懂，自然也不管青红皂白，看到这种情况的，他会异常积极地把小报告打上去，直接捅到陆伟那里。起初陆伟还当回事儿地验查，但久而久之，陆伟发现他这是无知的瞎告，也就不再理会。于是，王某便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克扣民工“油水”上，但凡他看不惯的人，该有肉的，没有；该发五个馒头的，发三个。经过他不辍的努力，几个月下来，他已完成对全部老员工的“看不惯”任务，别人碍于陆伟的面子都不好跟他过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