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夏丽的故事

“曹雪芹说，女人是水做的；依我看，女人是酒做的。看上去纯洁如水，却可以把男人整得死去活来。单纯的外表下隐藏着处处杀机。”晓磊不指名道姓的埋怨小薇。

夏丽显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敲着酒杯边沿，发出一种温和而清澈悦耳的声响，如同给她要说的话进行伴奏一般。

“晓磊，如果我给你讲完下面这个故事，我想你就不会这么说小薇了……”

晓磊吃了一惊，她似乎通晓读心术，一语中的击中他的要害。他又连续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越喝越没味道，如同白水一般。“女人到底是什么？”他像搞不懂这酒一样搞不懂女人。她们远看像幅画，近看原来是张立体画，仔细一看，不是画，而是一堆杂乱的色彩。

“这个酒吧的贵宾服务生，”夏丽顿了一下，“是小薇的最后一份兼职工作。”

晓磊微微一怔，紧接着就“被释然”了，他等着夏丽道出所有的他不愿意接受但愿意听下去的关于小薇的故事。

夏丽站起来，走到晓磊身边，忽然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白皙光滑的大腿在他的腿上上下蹭，像是酒吧勾引客人的舞女般。晓磊下身先于他的精神亢奋起来，但他还是十分理智地抑制住，疑惑地推了下夏丽。夏丽停止了她的行为，重新坐回座位：

“这就是小薇在这里的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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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磊又惊又痛。

“A6的主人叫威廉辛，是至和集团老总辛至和的儿子。美国海归，现在任至和集团企划总监，一年前在这里认识了佘小薇。”夏丽像陈列罪犯的犯罪过程一样叙述着小薇的过去，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情的刀直戳到晓磊心底，让他痛到觉不出痛。她就是想用最犀利最直接最具杀伤力的言辞以痛治痛让晓磊尽快走出来。

晓磊脑海突然闪过小薇曾经说过要去朋友那里做文秘的事，看来这个朋友就是威廉辛了。他一向瞧不起自恃高傲的海归，但没想到现在他痛恨的海归却把自己变成了乌龟。

“小薇让我给你捎话，她说你是她唯一的真正纯洁的爱情，她要谢谢你，谢谢你这两年里给她的爱情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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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磊叹了口气，眼神中却有些不屑。

“或许，你会觉得这句话很虚伪，这不怪你，因为你了解的小薇只不过是她表演的一个角色，她为了你们的爱情导演了一场苦情戏，她知道这戏的结局，但还是忍着苦痛一直笑着演下去。她很坚强，以至于坚强得让人同情。”夏丽咂了口酒，眼神也随着灯光逐渐忧郁起来。

“知道当初你追我时，我为什么拒绝了么？”夏丽突然转移话锋。其实一开始，晓磊追求的是夏丽，两个人也几乎要确立关系了，可就在晓磊向夏丽表白的时候，夏丽却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为了让晓磊放弃，夏丽竟然在几天之内就交了个外系的男朋友！就在这个情感缺口中，小薇默默走进了晓磊的生活。此后夏丽与晓磊虽然保持着朋友关系，但二人对这层暧昧关系心照不宣，彼此当对方为哥们相处。

“为什么？”晓磊此时却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佘小薇。”

“小薇并不是你所知道的‘城里人’，也不是她所说的‘独生女’，而是一个有着弟弟妹妹和单亲母亲的农村姑娘。为了小薇念大学，弟弟妹妹被迫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小薇经常为此半夜里梦中哭泣，她说她对不起弟弟妹妹。为了讨生计，她17岁的弟弟在她上大学的那年出去打工，在上海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有一次，一个政府领导喝醉了，无理由的对他扭打，几个壮汉对这个瘦小的孩子连续打了十几分钟，差点就打死了。”夏丽止不住留下眼泪，晓磊也一阵阵抽痛，这痛既为了弟弟，又为了小薇，更为了自己的无知。

“酒店支付了部分医药费之后，就开除了她弟弟，但这时候住院费还是巨额的。于是，小薇背着我们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一个老男人……”

晓磊额头青筋暴出，拳头死死握住，拇指指甲几乎将中指掐出了血，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两个月！小薇总算凑齐了弟弟看病的费用。”

晓磊抽泣着，近乎疯狂地灌着酒。

“小薇跟我说，她别无他求，就想拥有一份纯洁的爱情，哪怕很单纯，很短暂，她用这份爱情结束她的理想和自我，然后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给现实。她说，这场爱情过后，就在也没有佘小薇了。她从《初春》了解了你，并爱上了你。我不忍让小薇痛上加痛，于是只好拒绝了你的爱。”

“我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晓磊恨恨着咒骂自己。

“不管怎么样，咱们共同祝福小薇今后能过得好一些吧。”夏丽拈了杯酒与晓磊碰杯，晓磊机械性地回应她。

他们俩此后再无言语，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扫荡着桌面上的酒，调过的，没调过的，一杯接一杯，直至晓磊渐无知觉地瘫倒在桌上，喉咙处翕动着若有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