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事业和感情是奋斗永恒的矛盾

【最后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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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日子。学校已经发出了清校通告。高晓磊要在这剩下的三天里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向。但他实际上已经决定了去北京，这就意味着他要放弃在济南苦造三年打拼的事业。

现在的他，正在收拾物品打包。在行李箱的最底面，他发现了小薇送他的十字绣。正要收拾一下想念，手机响了，小薇的短信：

“晓磊，今晚上请我去一次麦当劳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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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麦当劳”，晓磊心际抹过一丝阵痛。他们相恋的2年里，每每路过麦当劳，小薇总想拉晓磊进去。晓磊总是狡猾一笑对她说“等咱创业成功了，我一定请你去。咱们天天去，早餐去，午餐去，晚餐还去”。每每如此，小薇心头总会滑过一丝失望，而且每次失望的分量都会不自觉增加一些。有时候，小薇也会反问“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创业成功啊？”“没准儿明天呢！”

晓磊给了小薇无数个“明天”，但小薇终究还是没有捱过“今晚”这漫长的黎明。

“好吧，晚上8点，我去寝室门口接你”晓磊回复她的信息。

暮色笼罩的校园也笼罩了一对对儿嘤嘤而泣的情侣。晓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反而不自觉地感叹“今晚宾馆老板们又要庆丰收了吧”。忽而想到了他此前跟一个师姐一段很有意思的聊天：

“宾馆老板最喜欢大三的学生，大三对于这些老板而言，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师姐说，“因为大三的好多学生都出去租房啦”。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晓磊问她。

“避孕”。

佘小薇今晚的打扮十分妩媚，晓磊这才发现，小薇是如此的温柔可人。亏待小薇两年的他，此刻默默发誓从今天起一定要加倍珍惜她。

“我的天使又下凡了……”晓磊油腔滑调地捉住小薇的手，小薇微微痉挛了一下，她感觉把住自己手的这只手像套了副手套，晓磊有两个礼拜没有牵过她的手了，而这只手却天天被另一双手抓着；熟悉了“另一双手”的温暖，今晚晓磊的手却给了她一种熟悉而异样的感觉。

“咱们走吧。”小薇淡淡地说。

从学校到麦当劳只隔了一条不到300米的路。这里是练摊者的乐园，每到晚上，山师大的“跳蚤”们都乐此不疲地陈列在这条街上。逛街的，也大都是山师大的学生们。

今晚这条街上却显得十分清静，基本上没有摆摊的了。

小薇轻轻挽着晓磊，缓缓走着。她已经记不起晓磊最后一次陪她逛街是什么时候了。

“小薇，你决定好要去做什么了吗？当老师还是考公务员？”晓磊打破沉默问她。

“我还没想好，不过有可能去一个朋友的公司做文秘。你呢？”

“我想去北京，北京有我的理想……”谈到事业，晓磊眼中总会闪烁出光芒，“我之前联系过北京一个投资商，他对我的校园项目很感兴趣，说能给我投资50万呢！如果真的如愿以偿，咱们就翻身啦，到那时候，我会天天带你吃麦当劳，不，比麦当劳还要好吃的东西；每天傍晚带你一起喝咖啡听音乐，周末的时候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你想逛街的时候我当你的提款机和购物车；咱们租一个大房子，你来装修成最温馨的样子，晚上我搂你在怀里，一起看电视，我会轻轻拍着你，让你在世界上最温暖的胸膛里甜甜睡去……”

“可是我如果不去北京呢？”小薇反问道。这个反问像一个急刹车，把晓磊的美梦割得四分五裂。

晓磊有些沮丧地挠挠头，小薇接着问道：

“晓磊，你愿意为我放弃自己的理想么？”

“不会，”晓磊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我的理想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过得更幸福。”晓磊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还不算黑，甚至可见日垂天际留下的淡淡微红。

“不管我们在不在同一个城市，我都会为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奋斗。”

“谢谢你晓磊。”

晓磊没有来过麦当劳，甚至不知道怎么点餐。小薇反客为主地把晓磊带到一个靠窗的空座：

“你在这等会吧，我去点餐。”说完轻盈地向柜台走去。

“一份A套餐，一份C套餐，一包中薯，两个派，3包番茄酱。”小薇不假思索地对店员报出餐点。晓磊对此十分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小薇几乎每晚都被另一个男人邀请来吃麦当劳呢！

“您好小姐，总共73块5……”晓磊听到服务员报价，边掏钱包快速跑到柜台前面。但还是迟了一步，小薇已经将一张100的票子递给店员。

晓磊刚想说些什么，小薇拦住他说：“这次我来吧，下次你请我！”

晓磊面露尴尬，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怪自己不懂流程，如果知道点餐的时候付钱，他一定不会让小薇点餐的。

晓磊端了满满一托盘餐点来到靠窗的座。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就餐的流程啊？”晓磊问她。

“喔，”小薇迟疑了一下，“我大一的时候在这里做过兼职。”

“哦，难怪你对麦当劳这么情有独钟呢！”晓磊很显然没有发觉她在说谎。

“麦当劳也不过如此嘛，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晓磊自顾自边吃边评价。

小薇的目光透过玻璃窗，一直在窗外的风景中游移，偶尔也会连续几秒钟停在晓磊的脸上，当晓磊注意到她时，她却连忙移开了。

她似乎有些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晓磊，我们分手吧。”迟疑了良久，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晓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可乐也险些洒出来。他的手在颤抖，而且越来越快，脸也迅速地变红，嘴唇止不住的翕动了一下，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情不自禁大声问了句：

“为什么？！”周围的人往这里看了一眼。他深吸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几乎带着哭腔地对小薇说：

“小薇，我知道两年里，我对你不够好，我只顾着自己所谓的事业和理想，我不陪你逛街，不陪你看书，甚至在你最需要的我的时候，我也不能及时出现在你面前……可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努力让我们的生活有所起色，让你过得比其他人都幸福……小薇，能收回你的决定么？”晓磊哀求她。

小薇心微微痛了一下，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她的喉咙轻轻痉挛，但面色越加无情和冷峻。

“还记得我曾经让你背过的‘爱情’的定义么？”

“记得，爱情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的一种稳定而持久的感情。”晓磊痛苦中带着疑惑地看着她。

“一定物质基础上、稳定而持久的感情……”小薇缓缓复制着晓磊的话，“晓磊，我明白你对我的爱，稳定而持久的爱，但是，你却不能了解我现在的痛，他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时时刻刻在蚕食着我，而能够弥补这个洞的，却只有物质，说的不好听些，就是钱。晓磊你明白吗？我经常说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安全感，其实就是钱。我需要钱。”

晓磊几乎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他一直以为他俩的爱情是纯洁的，与钱无关的，他们甚至在一起描绘过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生活。而现在小薇的这番说辞，几乎让晓磊走到精神崩溃的边缘。难道之前卿卿我我的美好，都是她善意的欺骗吗？

他没想到，社会这么快就给了他另一个“意外的感受”。

“晓磊，我要感激你，谢谢你。谢谢你两年来给我积攒的那些美好的梦。那些梦让我学会了希望和坚强。但我注定不是一个可以活在梦里面的人，我真的需要一个现实的可以长期依靠的臂膀，我不喜欢也不能承受漂泊。”小薇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如果我留下来，努力做一个你可以依靠的肩膀呢？”晓磊轻轻问道。

“太迟了——真的谢谢你晓磊。”

两人再无言语，彼此静坐了一个多小时。夜色也完完全全笼罩了这个城市。晓磊突然感觉整个城市都是陌生的，自己像是被流放到一个荒岛，孤立无缘。他其实思考过他跟小薇的爱情，也想到过会分手，但当分手真的到来了，他却止不住心中如潮般的痛。

“晓磊，最后一次送我去寝室吧！”

出来麦当劳，晓磊顿感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