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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来者故人


跟着冥月一步步朝着那座奇怪的房子走去,这里倒不见那些怪兽的踪迹,可四面无声,若有若无的风从头顶刮过,越往前走光线越暗,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建筑太过高大遮天蔽日,还是什么原因,幽幽暗暗一片,小莲抱着冥月的胳膊,走的心惊胆战,都快要哭了。

妖气在头顶盘旋,离飞雀阁越近,越是能看的清楚妖气盘旋的轨迹,灰黑色的妖气擦着空气的边缘,游走间飞溅出咔咔的轻响。她抿紧唇,脚步走快,心中想起那日吉檐的话,第三根肋骨下有一软处,是其要害,刺中即可。

手摸到腰上的乾坤袋,狐君低柔的话音似乎还在耳畔,三日时间,第一日给必须给妖后吃下龙心,这是药引,次日万斩崖雪莲煎服,抑住龙心欲热,第三日降珠草三钱,这是发。

妖后身中极地**,寒气深重入髓,龙心燥热无比,初服下,暂时压住寒气,此后热毒覆上,需雪莲牵制住,此后第三日降珠草为发,热毒寒气两厢夹攻,日夜不休,妖后千年妖躯也受不住,必会妖力丧失,衰竭而亡。

两种方式,吉檐的话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可对她最是不利,没有逃走的机会时间,狐君的方法,三日光景,服下最后一处药,可以趁毒发的时间迅速逃离此地。

到底是要怎么样做才好?她一时犹豫不决,思索间人已经到了飞雀阁前的石地上,这里没有妖兽守卫,空空荡荡的,连根草都没有,甚至可以称的上萧条,要不是飞雀阁上有妖气盘旋,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再往前一步,刺啦一声,她痛的倒抽一口凉气退后一步,抬脚一看,灰扑扑的脚面上被灼出一个洞,惊惧抬眼,这怪里怪气的飞雀阁前居然有灵力非常强大的结界,她惊讶不已,这结界设置的明显是怕外面的人进去,既然是在病重,那就要有医者来救治,为何要要立下这样狠逆的结界阻止外人进去。

脑中千转百回,小莲在她旁边怯怯的问:“月姐,咱们还进去不进去了。”

冥月一咬牙:“进去!”不进去就不能接触到妖后,接触不到就无法杀死她,唤出碧华剑,手掌在剑上轻轻拂过,蓝焰闪烁无声燃烧,幽冥之火灼灼燃烧,深呼吸一口气,左脚往后一步。

“小莲,你往后让让。”

“哦,哦。”

剑身端平,往前刺去,很快遇到了阻力,腰身拧动,用上十分力量,剑慢慢送了进去,耳边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闪电在耳边炸开。

冥月屏住气息,大喝一声,舞动碧华剑轮了一圈,剑身与成为结界的灵力相撞,电光火石间,瞬间响起无数刺耳的电光爆破声,小莲啊的一声大叫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冥月已是满头大汗,她叫了一声破!再加上一分力,那结界便如柳絮一般簌簌落下,随风而去,而结界一破,真正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她原以为结界锁住的里面的妖后,可现在看不止这些。

结界没了,里面的东西便真实的显现出来,头顶上的妖气漩涡发出海市上飓风狂舞一般的声音,而夹杂在狂啸声中的还有妖后嘶吼的声音,那声音像无数铁指甲刮擦着金属一样,刺的太阳穴突突的发痛。

“妖狐!!我要吃了你!!”在巨大的声音中飘荡着的是这句话,从飞雀阁中嘶吼而出,冥月突然在无数的声音中听清了,妖狐?!狐君?!

“妖狐!你害的我好惨!我要杀了你!”没有了结界的保护,飞雀阁中的声音猛然炸开,原本死寂一片的祟寒城被这凄厉恐怖的声音引起,无数的妖兽齐声吼叫!黑色幽暗的祟寒城开始震荡!

青瓷杯咔的一声碎裂,碎裂的纹路迅速蔓延刀锋一样交错,俞式猛然起身,脸色大变,叫了声不好!!云泽立的黑结界被破了!!是谁这么大胆!难道是那个少女?!心中惊疑不已。

旋身飞起,外袍都没穿直往飞雀阁方向扑去,低头看,城中无数的妖兽被妖后的声音唤醒,兽性显现,已有一些朝那边奔去,他心道糟糕透顶!直后悔让那个丫头去了飞雀阁!

待到那边,黑石地面原本是与结界向呼应增强其力量,可现在黑石上惨淡无光,显然受结界破碎影响。

阁上妖气更甚,几欲成催天填地的风暴,妖后的声音对于妖兽来说有奇特的力量,笨重的脚步声在他身后重重响起,层层叠叠,他一转身,云泽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脸色铁青,那双狭长阴沉的眼看向他,他心头一跳,重重跪下,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将军责罚。”

云泽冷哼一声,挥动右臂,指间银芒吞吐,一条条细微的银丝轻轻巧巧铺治开,迅速笼罩住这里,银光渐渐隐没成为一道新的结界。

云泽一甩袖,宽袖上的卷草纹泛着黑紫的光泽,阴沉着脸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破了我的结界!”

俞式慌忙跟上,擦了把头上的虚汗,却又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小莲,已经昏了过去,微一皱眉,迅速跟了上去。

————

破了结界,一转头小莲不知何时晕了过去,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真是累赘,冥月皱起眉想,此刻也顾不了了,一转头朝里走去。

妖后的声音是从阁顶传来的,猛一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闭上眼缓了一会再睁开慢慢打量起来,一道楼梯依着墙壁而立盘旋往上,除此,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石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微微折着泛蓝的幽光,勉强可以照清楼梯。

碧华剑倒提在手中,将衣服下摆卷在腰中,此刻她孤身一人上楼,在她心中对于妖后有无数的想象,世间流言,妖后可以召唤嗜杀的妖兽,那么妖后在她心中的形象必然是比外面那些兽还要恐怖丑陋的。

拾阶而上,手指在扶栏上轻轻摩挲,触指冰凉,妖后的吼叫声越来越响,到后来她忍不住捂上双耳,皱起眉头,最后一个台阶了,头发被无数的风吹起又落下,巨大的簌簌声在耳际炸气,她怀疑这飞雀阁下一刻会不会就在妖后的叫声中坍塌飞灭。

“老妖!我要杀了你!”

静静站在最后一个阶梯的出口,身形一僵,伸出的一脚无力跨出,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气,饶是在心中无数次幻想过妖后的形象,她也曾见到不少妖鬼,成人形的,未开化的,但没有哪个让她见到就猛然打了冷战,想夺路而逃的,第一眼只看到她的眼,余下的五官在那双无法言说的瞳孔下都成了空白。

妖后的眼……这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那还能称之为眼么,狐君的眼是黑色的,可那黑色的眼里面却是柔和淡然的,野川的眼平时也是黑色的,那黑色瞅着人的时候会带着些淘气跟桀骜的。

这双眼,无法言说,无穷无尽的漆黑,那瞳像是黑洞能吸走人的魂魄跟生气,里面无边无际冰冷空洞,冥月对上那双可怖的妖眼,那一瞬间魂魄似乎飞离身躯,她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所看到,所听到的,所注意到的,都只是眼前这双诡异非常的瞳仁。

肚腹里突然传来一阵燥热,是狐君的妖丹在发力,她猛然回神,迅速转开眼,低着头道:“冥月见过妖后。”

妖后慢慢眨眼,死死盯着冥月桀桀怪笑起来,冥月才发现她靠墙而坐,身躯不动,只有一双眼可灵活转动,她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寒症深重,上前一步又道:“听闻妖后病重,特屠龙取来龙心给妖后服下。”

妖后哦的一声,停下笑声,眨了眨眼,那眼皮下居然还有一层半透明的肉膜,眨眼前肉膜在眼珠上迅速覆过,然后才是眼皮眨动,跟兽眼无异。

说话声似男似女,冥月听在耳中,不由奇怪,妖后是男还是女?五官亦是性别模糊,唇鼻口眼生的俱怪,似乎不该那样长,又似乎长成这样又没什么差错。

听到龙心二字,妖后的声音急促起来:“快!快,给我付下。”

“是。”

冥月上前,取出水晶盅,那龙心在盅内依旧勃动不休,犹如在龙身一样,打开盖子,妖后闻到血腥味更是焦躁无比,催促道:“快,快给我。”

冥月虽奇怪她无法动弹,但还是送到她脸前,妖后哈哈一声大笑,张开大口,咕的声吞了下去,下一刻她地脸很快涌上一阵血红,身上骨骼咔咔响动,手指一张,五指暴涨,三寸多长的黑色指甲深深掐进身下的黒木椅内,一头灰发狂舞,飞雀阁内霎时间气流翻涌,冥月几乎要被这巨大的气浪冲的翻下去。

她扶着楼梯栏杆勉强站住,刚要开口,一只手突然从她背后伸出掐住她的脖子,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好大的胆子!竟然给她吃龙心!!”

那五指像是五条铁琐捏着她,她抽了一口气却无法吞下去,喉骨碎裂的声音传进耳朵内,痛苦非常。

心念一动,十指蜷缩拢起慢慢舒展开,莲花一样曼妙,无相功第五层,花瓣一样轻柔拍下来人的侵袭。

那个人没想到她会反抗,一脚踢向楼梯,整个身体迅速向后飘去。

碧华剑立于身前,她眉目清冷,长发飞舞,看向偷袭者。

俞式跟在云泽后面,到了最后一层一抬头却看到云泽往后飞来,不由叫道:“将军。”

这一声将军惊动了冥月心底深处的那一根弦,嗡的一声在她脑中炸开,记忆迅速被翻起,被血洗过的明月宫,残阳如血,高台上,修罗面具,玄铁大弓,箭穿透身体的透彻感还残留在往日的记忆中,有人叫他,将军!云泽将军。

那眉眼一如往昔,瞳孔却不是她从前所见淡淡的黑褐色,妖瞳黑中泛紫,他是妖!!不是人!!

无声挥动碧华剑,火焰几欲焚上青天,另只手五指舒展绽开,无相莲在掌心绽放,灵魂似乎被掏空,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此刻,她用上她所有的力量,狐君借她的一尾,她只能说抱歉,眼前的这只妖在她心中比妖鬼更加十恶不赦!!

像一枝折扼的冰凉花朵,轻柔脆弱的向下坠去,带着幽冥之火,无数的死魂在碧华剑上嘶吼,她眉心拧起,剑身凛然刺出,这一击势在必得。

云泽避开那一掌,心底更是不悦,这个凡人怎么能够让她进祟寒城!俞式太大意了!一抬头却看见那女孩浑身裹着火焰向他冲来,心头更是不耐,想也不想,五指收拢,指间墨黑,淬满妖毒的手朝那女子脸上抓去。

火焰撩动周身一切簌簌燃烧,飞雀阁内光线暗淡,蓝色的光照亮女子清丽的眉眼,云泽看清她的脸,眼睛越瞪越大,那眼,那唇,那眉……

他迅速收掌,心头陡然狂跳,唇内无声吐出二字:“明月……”

男二出场,一定是要虐他个千百回才甘心!是坏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