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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提亲


手里的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扫着柜台,嘴里打着哈欠,不时朝着院子看去,天气渐热了,院子里有株梨树,新叶嫩绿,梨花雪白,。

冥月便将吃饭的桌子搬了过去,天气好的时候就在树下吃饭,到了夏天还可以乘凉。

今天是阿诺第一次做饭给他们吃,野川有些期待又有些怀疑,不过很快他的忐忑就被碗碟声给弄没了,随手一扔手中的鸡毛掸子,柜台后面的红被砸个正着,啊的一声站起来怒视他,可野川向来凶悍,红瞪着他,野川无视她的怒气,她一瘪嘴又蹲了下去,她在柜台下面养了一只兔子,正宝贝的很。

叉了一块肉,卖相…有点不咋地,但是味道……毫不犹豫的送进嘴里,阿诺在旁不安的看着他。

哇的一声,立刻吐了出来,又咸又甜又辣还又酸,什么味道都有,他捂着嘴连声吐了好几口,指着那盘肉:“你是跟我们有仇啊,齁死了。”

阿诺拽着袖子不安道:“我想多放点味道大概会好些。”

冥月这时从楼下下来,见饭菜摆好,坐下便吃,才吃一口便捂住了嘴,不过她咽了下去,抬头对阿诺笑道:“稍有瑕疵,下次努力,哦,菜有点少,我再去弄点。”

野川坐下来皱着眉十分烦躁,偏偏这会肚子又饿,这时店里有人在叫,冥月将一盘小炒放在桌上,忙应了声迎了出去。

她出去一看,是三子巷边住的一个媒婆,苦笑声道:“您怎么又来了。”

张媒婆笑着拉过她的手:“怎么能叫又来了,我这是该来的,你一个女人家没亲没友的在这多不好,李员外家世好,人也好,喜欢你很久了,再说了,你丈夫说不定早就另娶了,这么久了都,你还等着干嘛,女人的青春可耐不住岁月的。”

冥月撇着眉毛十分为难:“张婶,我跟我兄弟住在一起挺好的,我弟弟脾气暴躁的很,你快些走吧,他要是知道又是来给我做媒的,又要发脾气了。”

张媒婆回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探头朝里看去,野川端着碗正拔饭,冥月拉住张媒婆,小声道:“我弟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您还是快走吧。”

张媒婆不死心道:“那我改日再来吧,还有啊,王家的小儿子也钟意你呢。”说罢上下看看她,啧啧嘴道,“长的这么漂亮,不挑个好人家嫁了,老了才有依靠。”

“您还是快些走吧,啊,我弟过来了。”

张媒婆急忙转身:“那我走了,别忘了我说的话。”

看着她离开,冥月无奈叹息一声,有些后悔脸上应该涂上东西的,还有个姓孙的媒婆前几日也来给她说媒,好一顿纠缠,她看向二楼小窗,狐君,你为何还不醒来?让我这么寂寞。

春日易困,这几日生意也不太好,琢磨着要去进些新的料子,盖着薄被,冥月的床靠着圆窗,月华透过窗棂映入房间,撩起帐子,白色的狐狸依旧静静沉睡,已经一年多了,它还是老样子,不动不醒。

在它合上的眼轻轻亲吻,盖上被子,拢到自己怀中。

第二日一大早开门,一年轻男子站在门前似乎等待了有一会了,儒生装扮,看到她很是惊艳的呆了好一会,站在那傻笑看她。

冥月楞了下很快笑道:“您是买什么料子的?想做成什么式样?快些进来吧。”

“呃,那个,那个,我不是买布料的,我姓陈,名讳骁,字与同,你是叫明月吧。”

冥月看着他发红的脸算是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个人大概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她淡淡笑道:“恩,陈公子是要买什么?”

陈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说姑娘单身一人,我家世虽不算丰厚,但也算的上小康之家,也有良田十亩,不知道姑娘对我,我…听说明月你将提亲的媒婆都拒之门外,所以在下想亲自上门提亲以示诚意。”

还真是直接呀,冥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呵呵干笑了半天道:“这个并非我不想嫁,只是我命太硬,有克夫之相,是不祥之人,我从前的丈夫就是被我克死的。”

陈骁啊的一声,有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快速眨了几下眼,干笑道:“你这是吓唬我,我不会相信的。”

冥月叹口气,伸出手掌,掌纹交错,一根掌纹从虎口一直伸到手心低下,断掌。

“我是断掌,公子也无所谓吗?”

陈骁瞪着她的手,乏力拱手露出可惜的笑:“是我唐突了,冒犯姑娘,真是对不住,告辞。”

他一说告辞,冥月放下心来,送他出去,转过身坐进柜台内,眼角处一道人影站在柜台前,她一皱眉,怎么又回来了。

抬眼一瞧,居然是青峰,不由高兴起来,走出去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青峰左右环顾,叹息道:“你过得这么自在,是忘了我吧。”

“怎么会,喝茶不?”

“不啦。狐君呢,醒了吗?”

冥月黯然道:“没有。”

“刚才那个是你的爱慕者吗?”

“哦,那个啊”,冥月叹了口气笑道:“算是吧。”

青峰哦怪叫一声:“公主美艳无双,欢喜楼主都是您的裙下之臣,区区凡人怎么能招架住公主的魅力呢。”

冥月无奈扶额:“取笑我啊。”

“不是,真心话,狐君既然不会醒了,你要不要,嗯,考虑下,跟了我,肯定比那些凡人好太多。”

“不要。”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拒接,“丽姬呢,那只小猫呢?”

他笑瞅着她,不语。

“你要不要去瞧瞧野川,他好像还没起床,我去叫他。”

“不了,我这就走,你啊别把他养的太胖,走不动就糟糕了,我给你带了这个。”

“这是什么?”冥月接过,一截乌黑的木头,纹理紧密,像个铁棍,还挺沉的。

“你不觉得你这店妖气冲天么,这个可以镇住妖气,或者说是藏住,你也不想有人到你的店里来降妖吧,快感谢我,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块藏妖木的。”

原来这是他来的目的,冥月真心感谢,笑着欠身:“那真是多谢青峰公子了。”

青峰摆手道:“可别谢我,我看你这地方妖气比之前更甚了,还是小心为好,别惹麻烦。”

“恩,知道。”

“走了,别送。”

冥月看着他走出去,眨眼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街道尽头,烟雾一样飘渺不见,叹口气抱着藏妖木进了屋,一转身野川揉着眼打着哈欠,没睡醒的邋遢模样,无奈道:“你能不能梳洗好再到店里来,要是人家来买东西,看到你这个样子,多扫兴。”

“我刚才好像听到青峰的声音了,怎么不见人?”

“走了,把这个东西找个高处放起来。”

“高处?你屋子最高,放你屋里不就好了,我去买点包子吃,给我钱。”

又是买东西吃,冥月没好气掏了几枚铜板:“给我带些饼子回来。”

“知道啦。”

扫地,撒水,昨天进的货还堆在马车里,又把白叫起来,把货搬出来码好,野川买好早饭回来,吃完早饭,陆续有客人进来瞧东西,生意不算特别好,但还过的去,起码没有饿肚子。

日子在平淡中渐渐度过,梨花变成了青小的果实,凤仙花开满墙角,粉,红的,都是冥月春日时候随手洒的种子,没怎么在意居然开的这样盛。

盛夏来临,店门挂上了挡日头的竹席,布料也都是轻薄艳丽的料子,冥月还想做成衣的生意,可没有找到合适的师傅,也就作罢了。

洗完澡,合上房门,摇着扇子进了屋往床上一趟,吃了晚饭又吃了西瓜,肚子饱的难受,抚摸着白狐的皮毛闭着眼培养睡意,手下滑顺的感觉一如往常,冥月闭着眼拧了下眉毛,迅速睁开眼看去,有些不对劲,它刚才好像动了!

立刻坐直,弯下身去看,白色的绒球动了下,两只尖耳抖动了好几下,然后转过头,琉璃透彻的眼对上她的眼睛。

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她与那双眼呆呆对视不知多久,就连眼泪流下都不知,颤抖着手去抱它:“你,你肯睁开眼看我了?”

白狐贴着她的手心,两只绒绒的爪子揉着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冥月喜极而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它,就怕它不见了,心底想总归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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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有处寺庙,香火很盛,寻了一个雨天,店里生意淡,留着白看店,她带着红很野川上了寺庙,白昰的事情她想通了,狐君说的对,如果将哥哥重生,他身为男子心底责任心大于她,亲眼看着白氏一族灭忙,那种崩溃想疯的感觉她自醒后无数次回想,她不想白昰跟从前的她一样日日活在仇恨中,不能自已。

他的魂魄被她困住这么多年不能超生,心底会不会恨她怨她?沿着阶梯提着裙摆施施而上,雨丝蒙蒙,尽快手中撑着伞,裙摆还是被飞雨淋的有些湿,野川跟红留在山脚下的茶铺里,她独自一人上来。

慧静法师独居在山顶,冥月特意来访,希望这个高僧可以为哥哥超度往生,石阶没有尽头一样,她爬的有些吃力,擦下额角的汗,樱色的裙摆已经湿透,还要往上走,就见一个小沙弥急急从上下来,挡住她,念了声佛号道:“施主留步,慧静法师让您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不用再上去了。”

“不用上去?交给你?”冥月眨眨眼,顺从的解开脖子里的绳结将琉璃瓶放在小沙弥的手中,双掌合十行佛礼道谢。

“对了,师父还说前尘往事都是尘烟,望施主能看通透,不要再执迷过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冥月欠身:“多谢慧静法师提点,妾身明白。”缓步走下几个台阶,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沙弥已经上去不见,摸着胸口,不知为何觉得心底空落落的,白昰彻底永远的离开了她,这个世上白氏只剩她一人独自苟活。

来的时候走的很慢,下去的时候走的更慢,雨渐渐变小,收了雨伞提在手上低着头心情失落慢腾腾往回走,走到中山腰的时候乌云散尽,日头从云缝里探出脸来。

“明月姑娘?”

“啊?”

“真的是你,我刚才问你弟弟他们,说你上山了。”

冥月有些迷茫:“你是?”

来者高兴道:“是我呀,前些日子还去找你的,我姓陈,名讳骁。”

冥月迟钝的恍然:“是你啊,你也来上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