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节外生枝
嬴政很守承诺,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寒芳心里暂时平静下来。
闲来没事,寒芳经常去找巴清说说闲话。浩然依然没有一点消息。寒芳开始问自己,是否有些感情一旦错过就真的无法寻回,她和浩然是否真的只有半生的缘分,她是否该放弃寻找?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想起嬴政,不知不觉间一种甜蜜涌上心头。寒芳总觉得和嬴政的关系很危险,她问自己:嬴政会永远这样对我吗?她又对自己说:只要你爱我再多一点,只要你爱我再久一点,我或许会为了你放弃一切!
蒙恬知道巴清拒绝了自己的感情后,异常的失落;而巴清也刻意错开了来宫内的时间,避免遇到蒙恬的尴尬。
高阳如火,红叶碧荷,岸边的柳树柳枝低垂,像一个个静静站立的美少妇,一道曲桥曲曲折折地架在湖面上。
这天,寒芳无聊得发慌,正坐在柳树下喂金鱼,蒙恬来了,他手里拿了两个锦盒,恭敬地呈上。
寒芳放下鱼食,拍拍手,接过锦盒,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蒙恬低着头说:“我去山里打猎,猎了只狼,用狼尾做了几支毛笔,发现非常好用,两支献给了大王,一支给您,一支给她。”
寒芳接过毛笔,细细看着,问道:“你为何不自己给她?”
蒙恬苦笑一下:“人家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我却是一厢情愿,请老师告诉清姑娘,蒙恬对她的爱意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寒芳把毛笔郑重地交到巴清手里。
巴清沉思良久道:“妹妹帮我告诉蒙恬,谢谢他!他的这份情我也会珍藏在心底。”
寒芳从清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怅然,暗忖:她究竟是为了守一份誓言,还是为了守着一份家业?誓言、家业是否成了她一生的包袱?
巴清爽快地一笑,又恢复了干练女人的本色,笑道:“妹妹再帮我转告蒙恬,如若他不嫌弃,我愿意和他以姐弟相称,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我鼎力相助。”
树上的知了唧唧叫着,傍晚还是如此炎热。
寒芳索然无味地回到宫内,拿出那支毛笔,反复看着。听说蒙恬因为失恋独自一人到山林里伏击了三天三夜终于捉到了一只狼,这可是最正宗的狼毫笔!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试笔的兴致。
命令内侍拿来锦帛和墨,寒芳沾了墨汁,拿着毛笔的手不停微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写了一撇,这一撇写得弯弯曲曲,看起来像一条毛毛虫。
旁边侍墨的近侍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又引得几个近侍和虎贲军笑了出来。
寒芳懊恼地放下毛笔,斥道:“你们笑什么笑?”转而自己也不停地笑。
嬴义从宫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大家聚在一处,笑作一团,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笑什么?”透过人群看到亭子内的寒芳,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韩姑娘。”
“免了,免了。”寒芳笑着摆手。
一个近侍笑着说:“奴才们在看姑娘写字,写的字曲曲弯弯像蚯蚓。”
寒芳笑着骂道:“死太监,笑我写字像蚯蚓!”她也不生气,早和这些近侍和虎贲军开玩笑开惯了,拿起锦帛欣赏着自己写得难看的一笔。
嬴义笑着走了过来:“韩姑娘准备学写字了?”他记得以前在巴郡每次让她学写字,她都会哭天喊地。后来教蒙恬知识,也是一直拿个小棍在地上画。
“蒙恬送给我一支很珍贵的毛笔,所以我想试试。”寒芳笑答。
“写字应该手腕用力。”嬴义说着在空中比画着。
旁边一个虎贲军撺掇着说:“嬴大人,您的字写得好,要不露一手?我们都是不识字的。”
其他的虎贲军和近侍一起跟着起哄:“是呀,我们都不识字,您就露一手吧。”
寒芳频频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正好你也来试试这支毛笔,应该是超好用的。”抬手递过毛笔。
嬴义迟疑了一下,双手恭敬地接过毛笔,也不敢坐,单膝跪下,提笔问:“写什么字?”
寒芳不假思索地说:“然。”见嬴义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用手指在几案上画着:“就是这个‘然’字。”她刚才就想写他的名字。
嬴义一愣,提笔写了一个苍劲有力的 “然”字。
寒芳看着这个“然”字,感觉像看到了那张明媚的笑脸,唤起了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不觉用手指去轻轻描着,描着……
嬴义提着毛笔的手停在空中,静静看着她,似乎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一个虎贲军笑着打趣:“嬴大人的字写得好,韩姑娘用手指跟着描,也不会写呀!”
众人善意地哄笑。
寒芳微微一笑,转移了注意力。
嬴义低下头,若有所思。
“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大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说话的是赵高,赵高身边站着满脸怒容的大王。
虎贲军和近侍们忙呼啦跪下,伏地叩头。
嬴政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疾步上前,黑着脸拉着寒芳回到蕲年宫。
寒芳偷眼瞅着面色阴沉的嬴政,冒了一身冷汗,嘟着嘴惊恐地望着他。
“不许如此没规矩!”嬴政压抑着声音说。
“噢!”寒芳嘴上应着,心道:你不是特许过我不必守规矩的吗?
“我说的是不允许他们在你面前没规矩,不是你要守规矩!”嬴政似乎又看透了她的心思。
寒芳暗自一惊,忙竖起一根手指,挤个笑容:“知道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嬴政还是黑着脸:“你记住,他们是你的仆从,在你面前必须守规矩,懂吗?”
寒芳像小鸡食米一样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嬴政抱起寒芳把她放在腿上,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淡淡地说:“这次我饶了你,可是他们不能饶!”
寒芳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他。
“近侍,传令……”
“不要!”寒芳捂着嬴政的嘴,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只……只是因为……”
嬴政甩脸挣脱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不许求情,否则,我处死他们!”每一个字都透着巨大的压力。
寒芳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传令,每人杖责四十,中尉嬴义为首,罪加一等,杖责八十。”嬴政的声音冷得可怕。
殿外传来了卸盔甲的声音和噼里啪啦的杖责声,寒芳直听得心惊胆战。
嬴政也不用晚膳,和衣躺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很用力,仿佛怕一松手她会飞掉似的。
不一会儿,嬴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似已睡着。殿外的责打声还在继续,寒芳僵直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几天前内心的丝丝甜蜜已荡然无存,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冻硬了的死鱼,迷迷糊糊挨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