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死格斗
殿外刺眼的阳光使寒芳眯起眼睛，架着她的人一松手，她便虚弱地倒卧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勉强支撑着身体。模糊中看到前面树阴下有一张几案，几案后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搂在一起，如胶似漆。
寒芳虚脱得眼前一片昏花，她接连喘了几口气，使自己保持片刻的清醒。
“好大的胆子！大王驾到也不参拜？”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宁静，刺得寒芳耳膜嗞嗞作响，不禁皱起了眉。她认得这是谁的声音。
“还不起来？”郑喜尖叫，“如此没规矩？把她拖起来！”
寒芳不愿被人拉扯，慢慢支撑起身体，艰难地盘着腿坐好，玩世不恭地望着郑喜。
郑喜身着宫廷绣凤的吉服，梳着高高的马鞍髻，头上插满了金钗，脖子上、手上戴着玉石饰品，整个人珠光宝气，显得华美。她脸上的神情犹为得意，正张扬炫耀地望着寒芳。
嬴政探着身，歪着头，挑眉看着寒芳，似在好奇地观察一件感兴趣的事物。见寒芳坐起来，望向他二人，抬手将郑喜一把揽进怀里，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寒芳淡淡一笑，甩了甩粘在一起的头发，把脸扭到一边，不愿再看二人。
郑喜略微一顿，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胆贱婢，见了大王为何不下跪？！”
寒芳转过目光，扫了郑喜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嬴政脸上。
嬴政突然不自在起来，手又紧紧搂了搂郑喜，目光中充满挑衅，时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时而心不在焉地望向别处。
寒芳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神情和举动像是个怄气的孩子，幼稚得可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嬴政看她发笑，眨眨眼，黑着脸问：“你因何发笑？”掩饰不住的失望和颓唐。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寒芳淡淡地答。
“大胆贱婢，敢这样对大王说话？给我掌她的嘴！”郑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狐假虎威地尖叫着。
嬴政推开郑喜，坐直身体，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歪着头，嘴角浮出一丝得意，似乎在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身后的近侍和虎贲军都是平日和寒芳关系甚密的人，原本就不愿看到她这个样子，如今见大王没有发令，一个个都站着没动。
郑喜向四周看看，目光不经意间和赵高对上，赵高目光一闪，低下了头。
郑喜歪了歪嘴角，咬了咬嘴唇，迈步寻衅地向寒芳走过去，举起手，“啪”地给了寒芳一记清脆的耳光。
嬴政目光一跳，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寒芳霍然起身，连想都没想，“啪”地用力回了郑喜一记耳光，打得郑喜一个趔趄，脸上显出了五个手指印。
郑喜挨了打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不禁捂住了脸，怔怔望着寒芳。
二人虎视眈眈地对视着，众人默默看着二人，空气似乎已经凝聚在一起，只有一两声知了聒噪的叫声划破寂静。
寒芳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饭，早已饿得头发昏、眼发花，刚才的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眼前一黑，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勉强扶住一棵树站稳了身体。
郑喜突然回过神来尖叫一声：“你敢还手？我打死你个贱人！”张牙舞爪扑过来。
寒芳被郑喜一推，一踉跄跌倒在地上，跌了一脸的土。
嬴政目光忽地一跳，身子向前一倾，似要起身，又收势定住，眯着眼睛觑着她。
寒芳趴在地上，仰起头，目光凌厉地望着郑喜。
郑喜心头一凛，这目光太凌厉，丝毫没有畏惧，有的只是愤怒和反抗，让人望而生畏。
嬴政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人琢磨不透，似乎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
这样就输了多丢人，何况还有大王撑腰！郑喜不甘心，目光落在寒芳身上的锦囊上，冷哼道：“你这个贱人还敢携带宫外之物。”硬着头皮想要上来抢夺。
“滚开！”寒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郑喜推倒在地，自己却一阵眩晕，再次跌在地上，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出了一身冷汗。
“大王……”郑喜从地上爬起来，像斗败的公鸡，哭哭啼啼地扑到嬴政怀里。
嬴政抬手把郑喜搂进怀里，轻轻哄道：“爱姬莫哭。”眼角却扫着寒芳。
郑喜扭着腰肢依旧不依不饶：“大王为我做主……”顺势倒在嬴政怀里，贴得更紧。
寒芳漠然地把脸扭到一边，不愿再看。胃里又开始痉挛，她不觉地皱起眉头，捂住了胃部。
嬴政看着寒芳苍白的脸庞，微微皱了皱眉。
寒芳慢慢站了起来，用手扶住了身后的墙站稳，浑身颤抖着，喘息着，却淡淡地说：“大王，这里不是花前月下的好地方，请大王移驾别处。”目光又从嬴政脸上移开，望向斑驳脱落的宫墙。
嬴政像是个把戏被戳穿的孩子，脸上的傲慢和得意渐渐消退，对怀里的郑喜面无表情地说：“寡人命你替寡人管理后宫，教训一些不听话的人。”
扭捏啼哭中的郑喜大喜过望，忙不迭跪下说：“臣妾遵令。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好了，你可以行使你的职责了。”嬴政对郑喜淡淡地说，眼睛却玩味地望着寒芳。
“臣妾遵令。”郑喜歪头咬牙切齿地望向寒芳，目光中充满得意和怨毒。
嬴政看着寒芳，等待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郑喜见大王如此纵容自己，有恃无恐，娇斥一声：“来人！给我把她捆起来，狠狠打这个没有规矩的贱婢！”
“你杀了我吧！”寒芳面无表情地望着嬴政。
嬴政目光一闪，微微色变，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为何要处死你？”
寒芳木然反问：“你杀人还需要理由吗？”一脸嘲讽地望向他。
嬴政微微一怔，怒目而视。
寒芳的心在颤抖，她也怕死，但是她更要以死来捍卫她的尊严，昂然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我一个。”
嬴政寒冷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寒芳毫不畏惧地盯着嬴政，冷冷一笑，轻蔑地说：“我还想说，大王反正也不会放我走，如果觉得我碍眼，大可以杀了我，不必要这样羞辱我。”又淡淡扫了郑喜一眼，“更不必找这样一个女人来羞辱我。”她的眼睛藏满了泪光，却倔强地把脸扭到一边，不愿让他看见。
嬴政恼恨地盯着寒芳，胸口一起一伏，深邃的眼睛里忽明忽暗，走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揽在身前，贴近她，霸道地盯着她的眼睛。
寒芳似哀怨似漠然地淡淡扫了他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嬴政搂着微微颤抖的她，看着一滴泪水静静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自己的袍袖上，脸色变了几变，越来越难看。
“哼！”良久，嬴政冷哼一声，暴跳如雷地喊，“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愤然丢开寒芳，转身大踏步离去。
虎贲军和近侍一个个鱼贯跟着出了院子，只落下郑喜一人。
“大王！”郑喜娇呼一声，也无心再和寒芳计较，忙快步跟出院子。
寂静的院落只剩下树上的知了在叫，叫得歇斯底里。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一场没有动手的格斗。
这争斗太累了，寒芳以自己的生命做赌资，她的赌注就是她对嬴政的了解和多年生活在一起的感情。她了解嬴政，所以她赢了，却筋疲力尽，禁不住泪流满面。
寒芳抹了把眼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挪到殿内，挨着墙缓缓坐下，胃痛使她额头冒出了冷汗，老宫女按时送来了饭食，寒芳勉强吃了一些，又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