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碎无痕
一抹朝霞漫过天际，天渐渐亮了。
“笃笃”声再次传来。盲老汉摸索着走过来，站定脚步侧耳听了听，往堂前走去。他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走，一只手用竹竿探着，一只手往前摸着，无意间手摸到了廊柱，老者愣了一下，又用手仔细摸了摸，然后侧耳仔细听了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蹒跚着离去。一会儿他拿来两个饭团、一碗水放在地上，人又消失在荒草丛后。
当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时，寒芳慢吞吞地从地上坐起来，空洞的目光看着饭团发了会儿呆，机械地挪了过去。
寒芳端起碗，自己的面孔倒映在水中，幻化成那张明媚的笑脸，“浩然……”一滴泪水滴落碗中，打碎了那张明媚的笑脸。
心中唯一的梦幻已经破灭，唯一的理想已经成空，寒芳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摘去了一样，空荡荡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没有目标的游魂，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她没有地方可去，只有在荒废的府邸住了下来。
她每天就坐在院子内发呆，对着自己傻笑，或者不停地刻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有时她会在拥挤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空洞散乱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可是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人知道她平静的表情下是一颗怎样疯狂的心。
一个月后，古城街头出现了一个头发凌乱，满面污垢，神经兮兮的女人。她从不与人说话和交流，她完全活在回忆中，陪伴她的只有孤寂的白天和漫漫长夜。
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痴情的疯子，住进了以前的公子府，只会喃喃自语，只会在柱子上、墙上刻公子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树叶慢慢由绿变黄，然后一片片凋落，直到刮起了北风。无情的北风吹落了树上的最后一片抖嗦的叶子，将其卷在空中。
北风漫卷大地，失去依托的落叶在空中失魂落魄地狂舞。
院内的衰草被霜打得横七竖八、东倒西歪。
荒草、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已经完全可以把这个院内的景象描绘。
漫长的冬夜，寒芳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廊下的台阶上看星星，她的身上裹着好心人施舍给她的破棉衣，衰草丛足以把她憔悴的人影淹没。
“老大，这里这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传来，接着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进门来。
寒芳木然地瞥了三个不速之客一眼，又把空洞的目光转向那颗最亮的星星。
一阵脚步声后，一个闷闷的声音说：“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个宅子里什么也没有？这里穷得连老鼠都搬家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
“都是你的馊主意，听说这宅子荒了很久了，就是有东西也早让人搬完了！你真是没脑子！”闷闷的声音责怪道。
“老大教训的是！老大教训的是！”一个声音赔着罪。
三个人说着话，抬头看见了寒芳，猛地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后，一个人说：“不用怕，是那个疯子。”
寒芳漠然瞟了他们三个一眼，把脸又转到一边。脖子里的紫水晶在月光下光芒一闪，闪得院内一亮。
亮光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老大，那个女人身上好像有值钱的东西，刚才我看到一道亮光把院子都照亮了。”
“嗯，我也看见了。”老大低低地说。
“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闪得我的眼睛都花了。”尖细的声音确定地说。
三个人朝寒芳走过来。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为首的老大豹子眼，络腮胡。
寒芳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锦囊，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尖细的声音尖叫：“看！她用手捂住了！”人像他的声音一样，尖尖的脑袋，细高的个子。
“拿过来！”一个脸上有着一块疤的人逼向她。
寒芳直愣愣地看着三个人，手攥得更紧。
“拿来吧你！”疤瘌脸上来抢夺。
寒芳本能地用胳膊肘一撞，膝盖一磕，把疤瘌脸踢了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呻吟。
“呀！老大，这个女的还会两下子。”尖脑袋跳着脚尖叫。
“上！”老大一声低喝，二人扑了上去。
就算寒芳练过，真和两个男人打起来，又如何能打得过？只是一个回合，就被二人打倒在地。
寒芳趴在地上，用身体护住锦囊，任凭二人如何抢夺，就是不松手。
“呀嗬，这个疯子力气还挺大的。”尖细的声音说着，不停地拽着扯着。
“打她！打她！”疤瘌脸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她嚎叫着说，“打死她！这个疯子，敢打我？”
三人一阵拳打脚踢，寒芳觉得身上一阵剧痛，不觉蜷起了身子，咬紧了牙关。
两个人上前掰她的手，她咬着牙把锦囊死死攥在手里，指甲已经陷进肉里。
“还不松手？”络腮胡失去了耐性，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寒芳疼得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可是依然没有松手。
疤瘌脸上前，企图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寒芳奋力反抗，低头在疤瘌脸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疤瘌脸一声嚎叫，反手给了寒芳一耳光，捂住了血淋淋的手背。
再看寒芳，嘴里含着一块肉，嘴角流着的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愤怒地瞪着三人。
“疯子！打死她！打死她！”三个人怒吼着，踢打着，抢夺着。
这是浩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寒芳跪在地上，头抵着地，用身体护住锦囊，苦苦挣扎着，拼死不放手。
络腮胡拽着寒芳的头发拖着她在地上走出了好几米远，原本就不结实的棉衣也被蹭破，地上托出一道斑斑血痕，寒芳仍旧没有松手。
尖脑袋抬腿又狠狠连踢两脚，她痛苦地呻吟着捂住了肚子，蜷缩着倒在地上。
络腮胡趁机抢下锦囊，拿在手里抛了抛，得意地一笑。
寒芳挣扎着坐起来，嘶哑地喊：“给我！给我！”
三个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摇摇晃晃的她，嘎嘎直笑。
“老大，他让你给她！”尖细的声音不怀好意地笑着。
“给她？”络腮胡摸着下巴，歪嘴瞅着寒芳脏兮兮的脸，半晌，邪恶地笑道，“好，老子就委屈点满足她……”淫笑着把魔爪伸向她，去扯她的衣服。
寒芳本能地奔走躲闪，使三人的欲火更旺，不时地用语言调戏着她，淫笑声更加响亮。
寒芳被扑倒在地上，她竭尽全力的反抗只是徒劳。
寒芳拼命地反抗，脖子里的紫水晶荡了出来。
月光下，紫水晶发出璀璨的光芒，紫色的光晕弥漫了整个院落。三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夺目的宝石，都惊呆了，傻傻看着，忘记了行动。
寒芳拼了最后的力气，抢过锦囊，拿在手里，想要逃走。
没有月光的照射，紫水晶光芒尽失。
三个人这才回过神来，络腮胡一把推倒寒芳，抢过锦囊，然后来抢紫水晶。
紫水晶的挂线是用极细的金丝编成，非常结实，即使普通的匕首也难以割断。
络腮胡连拽几下也没有拽断，干脆一条腿压在寒芳的身上，用力扯着拽着。
另外的两个人在一边急得跳脚。
寒芳渐渐失去了力气，只剩下歇斯底里嘶哑的呼叫……
三个人正在想尽办法拧着、拽着紫水晶，门外马蹄声传来，接着大门外进来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声如洪钟，浑厚有力。
做贼心虚的三个人一下子被来人凛如天神的气势震慑了。
“少管闲事，否则不客气……”尖脑袋壮着胆子，走上前诈唬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飞起一脚，踹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飘去，头一歪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好呀，你敢打人？”络腮胡从地上站起来，叫嚣着，和疤瘌脸偷偷对视一眼，大喝一声同时冲了上去。
来人背着手轻蔑地一笑。络腮胡和疤瘌两个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各自吃了一记窝心脚，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来人纹丝未动地立在台阶上，似乎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样。
络腮胡和疤瘌脸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甘心，恶狠狠看着对方。
“不想死，滚！”来人背着手怒喝一声。
两个贼人本来硬着头皮还要反抗，看到来人凌厉的目光，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同伙，想想自己挨的那一脚，知道根本打不过对方，扔下寒芳，也顾不上同伴的死活，逃向门外。
来人似乎无心追赶贼人，抖了抖衣服，不经意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寒芳，转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盯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寒芳看了看，一脸的怜悯。
寒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抹月光洒下，照亮了她脖子上的紫水晶。
来人看到她脖子上的紫水晶，猛然间愣住了，眼睛死死盯住寒芳，脸上有激动有惊讶有惶惑，快步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