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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同舟共济


第 147 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同舟共济

回到蕲年宫,嬴政还沉醉在兴奋中,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芳,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嫪毐被五马分尸的时候我开心极了!我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嫪毐的所作所为是我不能容忍的!”边说着边抬手一挥。

寒芳无心去分享嬴政的快乐,默默坐着想浩然的事。

嬴政背着手在殿内来回不停地走动,显得亢奋:“还有,我让吕不韦监斩,就是要让他看一看和我作对的下场!”

寒芳本来想为吕不韦说情,但想起成蟜的死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政蹲下,看着神不守舍的寒芳诧异地问道:“芳,你怎么了?”

寒芳突然想起了太后,自己离开浩然都如此伤心,何况她刚痛失两个孩子,再闻到嫪毐已死的噩耗她会怎样?忍不住问道:“那你母亲呢?你打算怎么办?准备一辈子将她软禁在大郑宫?”

嬴政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目光中寒如坚冰,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嬴政突然大吼道:“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不配!她是一个下贱邪恶的女人!为了她自己的快活甚至要牺牲儿子的王位!”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她!明白没有?”

寒芳的手腕被嬴政攥得生疼,挣扎着:“你放手!好疼呀!”

嬴政双目赤红,吼叫着:“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回答!”

“知道了!”寒芳挣扎着,“你放手!”她感觉手腕快要断了,泪水滚滚而下,她忍无可忍地低下头去咬嬴政的手背。

失去理智的嬴政感到手背猛地一疼,清醒了过来,看着满面泪珠的她,歉意地说:“芳,我弄疼你了?”

寒芳知道刚才自己说到了嬴政最深的痛楚,以致他会失去理智。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腕像戴了两个手镯似的,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是不是觉得前些天送了个紫水晶不够,再送给我一副手镯?”

嬴政小心地捧起她的手腕,心疼地吹着揉着:“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寒芳巧妙地躲开了嬴政的怀抱。

嬴政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有了种兴奋后的空虚。

嬴政定了定心神说道:“我还要看看关于吕不韦的卷宗,不陪你了,你自己安排活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吕不韦的案子,想要尽快除掉吕不韦,也想借助于其他的事情来分神,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和她的事情。

寒芳微笑着点头道:“好。”却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僵硬。

寒芳送嬴政出了蕲年宫,嬴政又回头对寒芳笑了笑,才快步离去。

寒芳回到院内,在假山水池边坐下,抬头看着房檐屋脊上的飞龙走兽在湛蓝的天空中勾出清晰的轮廓。

这宫墙深处好像龙潭虎穴一样,嬴政现在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一不小心自己还会丢了小命也说不定,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离开。

寒芳从脖子上取下紫水晶对着阳光看着,清澈透明的水晶没有一丝的杂质。

这颗紫水晶能带她回去吗?她该怎样让它发挥魔力?她回去以前真的很想再见浩然一面,可是浩然在哪里?嫪毐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寒芳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从池边站了起来,说道:“我要到花园走走!”

“是!末将遵命!”嬴义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有力。

寒芳和嬴义二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走着。

寒芳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胸中的郁闷和压抑,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成了奢望,只怕一不小心给嬴义带来什么麻烦。

“您怎么了?”嬴义躬着身小心地问。

寒芳回头看了嬴义一眼,还没说话眼圈已红,她张了张嘴,看到后面相随的虎贲军和近侍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义也往后看了一眼,又关切地望了她一眼,把头低下,随侍在身后。

寒芳走到湖边,看到湖面上漂着的小船,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从巴郡回来都半年多了。”

嬴义也望了一眼小船,抱拳恭谨地回答道:“是呀!回来快一年了!”

“也不知道我要在这里被困到什么时候。”寒芳环视高高耸立的宫墙,压低声音。

嬴义望了寒芳一眼,斟酌着说:“大王很宠爱您!给您的宠爱超过任何人。”

“我知道,可是我消受不起!”寒芳说起这句话感觉很想哭。

“我知道,您一直在找他!”尽管其他人离得较远,但是嬴义说这句话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很低。

“可是,我在咸阳城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点消息!”寒芳觉得无比气馁。

嬴义思索了一下说道:“记得您对我讲过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如果您和他有缘,今生一定会再见的。”

寒芳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嬴义,微微一笑:“你的记性真好!没想到你还挺会开导人的。”

嬴义微微一笑,垂下头去。

走到湖边,嬴义看着飘荡的小船,问道:“您想划船吗?”

寒芳微笑着反问:“你敢划船吗?”

嬴义向湖面望了望,有些犹豫,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寒芳回头命令近侍把船拖过来。

近侍飞奔着去了,不一会儿拖来了一条船。

寒芳故意大声说:“嬴中尉,我要划船!”

“遵命!”嬴义朗声回答,牵过缆绳,扶着寒芳上了船。

小船划到了湖心,二人说话方便了许多。

寒芳迫不及待地说:“那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送不走屈怀的儿子。路上人多,一直无法谢谢你!”

嬴义笑道:“我知道您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也知道屈怀是叛党,我更知道您会不顾一切救他的儿子。”

寒芳意外地望着他:“那你还?”

“我只知道,您既然做了就一定有理由,就像在巴家一样,您不想连累无辜。”嬴义笑得还是那样真诚。

寒芳开心地笑了:“谢谢!谢谢你懂我!”看着他慢慢地摇桨,说道,“回想起我们在巴家的日子,还真有些同舟共济的感觉。”

嬴义体味了一下这个词语的含义,微笑着又摇了摇船桨:“跟您在一起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寒芳笑道:“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勤学好问的人,而且记忆力超级棒!”她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嬴义腼腆地低下头,却掩饰不住笑意。

寒芳弯腰撩了撩清澈的湖水,看着湖水从指缝中淌下,轻轻说道:“和你说说话,心里舒服多了,但是,找不到浩然我总是不死心。”她甩了甩垂下的长发,脖子上的紫水晶随着荡了出来,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嬴义盯着紫水晶看了片刻,低下头想了想说:“我没有见过他,但是看他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男人。”

寒芳扬起脸露出甜蜜的笑容:“他可能不是最优秀、最出色的,但是他在我心目中是最美好的。”想起他那张明媚的笑脸,想起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她的嘴角扬起沉醉的幸福。

嬴义目光中闪过几许羡慕,盯着紫水晶说:“这颗石头真好看,您给它起的名字也很好听——天使之泪!”

寒芳把紫水晶摘下来,对着阳光,笑眯眯地说:“这个名字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起的,这个谜我何时能解开呢?”

嬴义清澈的眼睛盯着紫水晶,眼眸中全是崇拜和敬仰,笑着说:“您是女神,只有您能佩戴它,也只有它配得上您。”

寒芳失笑道:“不要再提那个茬儿,那纯粹是浪得虚名。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

嬴义欲言又止,用力摇了几下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露出浅浅的酒窝。

岸上传来了近侍的呼声:“韩姑娘,大王召您回去!”

寒芳遗憾地耸耸肩:“我们回去吧!不过,我的心情这会儿好多了!”

嬴义笑望着她,默而不答。

小船慢慢向岸边靠拢。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大黄蜂,嗡嗡叫着朝寒芳飞来。

寒芳“啊”的一声尖叫,本能地往一边躲闪,却忘记了是在船上。

小船本来就超重,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晃动,一个侧翻倒扣在水里。寒芳和嬴义二人惊叫一声落入水中。

岸上的人大惊,几个会水的虎贲军忙脱了盔甲下到水里营救。

寒芳会游泳,在水里起浮了几下就漂了上来,不费力就游到了岸边。

嬴义本就不会水,又穿了一身盔甲,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嬴义!嬴义!”寒芳大叫,在岸上急得直跺脚,“快!找到他没有?”

几个虎贲军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不一会儿把喝了一肚子水的嬴义托了上来。

好在时间不长,嬴义只是喝了些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您没事吧?”这是嬴义上岸的第一句话,然后翻身跪伏在地上,叩首道,“末将该死!请您恕罪!”

寒芳看着叩头请罪的嬴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撅着嘴嗔道:“不怪你,是我把船晃翻的。”她这样说等于给他脱了罪。看着面色苍白的他,又忍不住说道,“看看你自己吧,我会水,我一点儿事都没有,没想到你这么菜!”

嬴义羞涩地笑笑,叩头拘谨地说:“末将从小就怕水!”

从小就怕水?那为何还要和我一起划船?这道理不用想,寒芳就明白。

寒芳浑身湿漉漉地回到蕲年宫,嬴政坐在殿内正在给蒙恬训话。

蒙恬恭敬地坐在副席上聆听圣训,看见寒芳进门忙站起来行礼。

“咦?蒙恬,是你?好久不见了!”寒芳笑道。

嬴政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皱眉道:“怎么搞的?”

寒芳咬着手指怯怯地说:“划船掉到水里了。”

嬴政眉头皱得更紧:“又掉到水里了?上回就掉到水里了!”

寒芳老老实实地回答:“上次是摘荷花,这次是划船。”

嬴政阴着脸责备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寒芳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屁股,撅着嘴说:“下回不敢了!”翻着眼睛偷偷看着嬴政。

真拿她没办法!嬴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快去换衣服,别受凉!”

“哎!”寒芳应着一溜烟跑出了大殿。

寒芳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大殿。

嬴政看到沐浴出来的寒芳眼前一亮,她还是那么俏丽动人,浑然天成,看了几眼,才想起来有事对她说,正容道:“寡人让蒙恬拜你为师,从明天开始你把你的所学教给他。哦,对了,还包括上回演算的那些方法全教给他。”

“拜我为师?”寒芳瞪大了眼睛,又点点头,“哦!”

蒙恬给寒芳行了简单的拜师礼,在嬴政的示意下退出了大殿。

嬴政望着寒芳湿漉漉贴在脸上的头发,生理上起了某些变化,又很快克制住,转回身看着殿外说:“蒙恬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需要再好好培养一下。我考问过他的一些兵法,确实有过人之处。从明天开始我再抽时间对他指点一二。”

寒芳歪着头整理着头发上的水,笑着说:“怪不得蒙恬将来这么厉害,原来是你调教出来的。”

嬴政不敢转回头来看她,迈步走到殿外,暗令近侍召个姬人速速送到偏殿。

近侍领旨飞奔而去。

嬴政又回头看了一眼殿内怡然自得的寒芳,无可奈何地连连苦笑。

夜幕降临,寒芳坐在窗边风干自己的头发。

嬴政放下奏简,笑眯眯地看着她。停了片刻,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然后一把抱起她来到殿外廊下的凉榻上坐下。

寒芳惊慌着想要挣脱,嬴政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动!在我怀里老老实实坐着,我不会强迫你做其他的事,只要你坐在我怀里,这是最高要求!”

寒芳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嬴政的怀里。

“你又在想什么?”耳边嬴政轻柔地问。

寒芳抬起头发现嬴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我为何不吃成一个特别胖的大胖子,这样你就抱不动我了!”

嬴政淡淡一笑,把寒芳搂得更紧些,把下巴轻轻抵到寒芳头顶,闻着她头发上醉人的清香,遥望着夜空,喃喃说:“我记得你以前爱看星星的,为何最近不见你看了?今天我陪你一起看星星可好?”

寒芳猛地一怔,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是因为不愿意看到星星想起伤心的事?还是根本忘记了看星星?她抬起头望向那颗最亮的星星,星星一眨一眨的,是否还是浩然像往常一样在向自己诉说着相思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