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欲盖弥彰
这日蒙恬进宫上课,寒芳心情不佳,便懒懒地告诉他:“今天放假一天。”
机灵的蒙恬看到寒芳闷闷不乐,嬉笑着说:“老师,我看您不高兴,要不您教我个法儿,让您高兴高兴?”
寒芳看着蒙恬骨碌碌转着的两只大眼睛,嫣然一笑说:“你这鬼灵精,想让我高兴,还让我教你?”
蒙恬嘻嘻笑道:“老师,我知道您比我大不了几岁,您比主上还小几个月呢?”
“哦?”寒芳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时代的确切年龄,以前只记得浩然含糊地提过一次。
“真的,我查过您的户籍!”蒙恬一脸严肃认真。
“你没事查我的户籍干什么?”寒芳心里疑惑。
“大王命令我查的,我也不知道干什么。”蒙恬也是一脸的不解。
“哦!大王让你干的事还真不少!”寒芳猜测着嬴政的用意,心里打鼓:要我的生辰八字不会是……陡然一惊。
“老师,您怎么了?”机灵鬼蒙恬看出来她脸色不对。
“你真的不知道大王为何让你查?”寒芳观察着蒙恬的表情。
蒙恬认真地摇摇头:“不知道。”
寒芳无奈地叹息一声,只好作罢。突然她又想起来问道:“对了,你那个弓弩队现在怎么样了?”
蒙恬一听弓弩队的事,立刻闭上了嘴,只字不提。
“嗬!嘴还挺严的?”寒芳用手里的竹棍敲了敲蒙恬的头。
蒙恬揉着脑袋,严肃地说:“大王的话就是王命,必须服从。违反了就是违抗王命,背叛大王。我父亲天天这样训导我们兄弟。”
提起蒙武,寒芳突然想起,当年王翦告诉过她,她被放出来就是蒙武通知他的。她决定去找蒙武一趟,一来谢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来打听一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打定主意,寒芳便对蒙恬说:“小恬子,走,去你家转转。”
“我家?”蒙恬瞪大了眼睛。
“对!你家!”话音刚落,寒芳已经出了殿门。
寒芳带着嬴义跟着蒙恬到了蒙家。刚到门口,门上就有人飞快去禀报蒙武。
蒙武不敢怠慢,忙出门相迎,迎上正往里走的寒芳,抱拳躬身道:“不知韩姑娘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到了厅内,分宾主落座,蒙武欠身道:“姑娘驾临,按礼数本应内眷出来招呼,可是内子几年前已经去世,请姑娘见谅。”
寒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道:“哦,真不幸!”
蒙武牵强地笑笑,寒暄着转变话题道:“犬子顽劣,姑娘费心了。”
你儿子小小年纪都已经在嬴政的教导下训练了一支王牌军了,还说顽劣?寒芳觉得这些客套话很没意思,可是又不得不应酬,她看了看蒙恬道:“他机灵好学,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蒙武欠身说道:“姑娘过奖了!”
寒芳发现蒙武年纪不老,但是人挺迂腐,一点不似王翦随和、贴心,想起此行的目的,她笑道:“蒙骑射,当年,多亏你救了我!”
“啊?”蒙武端起茶杯正要喝茶,被她说得一愣。
寒芳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那个因为一个上林苑的果子,被抓到骊山修建王陵的人,您还记得吗?”
“哦!”蒙武目光霍地一跳,却笑道,“下官想起来了。”
“我想知道您救我的原因。”寒芳切切地看着蒙武问道。
蒙武呷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本官是根据秦国律法进行的判决,没有什么原因,再说本官判的案子极多,若不是姑娘的案子特殊,我也不会记得。”
寒芳原以为能打探出些内幕,谁知却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望,和蒙武又随意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出了蒙恬的家门,寒芳对跟在身后的嬴义说:“让马车先回去吧,我想走走。”
“是!”嬴义躬身应着,安排去了。
蒙恬在一旁伸过头来说:“老师,您想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
寒芳白了蒙恬一眼,怪道:“你是干什么都想跟着!走吧!”
蒙恬嘿嘿嬉笑着,欢天喜地跟在旁边。
蒙恬像个导游,不停地给寒芳讲着咸阳城的奇闻趣事,使寒芳原本阴云密布的心情渐渐晴朗起来。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寒芳看见巴家的店铺,说道:“走!到清姐那里看看!”
蒙恬的目光猛地一闪,露出欣喜。
寒芳是第一次来巴清在咸阳的府邸。府邸分为三进,大门修饰得豪华气派,可是到了里面就是别有洞天,内进的宅院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清清小筑。
一行人进了清清小筑,巴清吩咐仆人去准备些瓜果点心,和寒芳到了假山上的凉亭坐了下来。院内的布局和巫山的清清小筑布局一模一样,寒芳忍不住看了一眼巴清,巴清略带苦涩地笑笑。
寒芳看看身后的蒙恬和嬴义,笑道:“这不是宫里,清姐也不是外人,你们过来坐吧。”
蒙恬喜笑颜开地应着过来坐下,眼睛不时扫向巴清。
嬴义则笑吟吟的,不时看看寒芳,不时看看蒙恬。
四人坐定,闲话了几句。
蒙恬突然好奇地叫道:“咦,这里有个棋盘,还有一个棋局!”
寒芳闻声望去,看见亭子的一角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清姑娘也爱下棋?”蒙恬饶有兴致地问。
巴清爽朗地说:“闲来没事,自己琢磨着玩。”声音宛若树上的黄莺清脆悦耳。
“那我们可否切磋一下?”蒙恬发出了邀请。
“这……”巴清迟疑了一下,爽快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我的棋艺不精,你们不要取笑。”
蒙恬嘿嘿一笑:“我的棋艺也不好。”说着搬过棋盘放在几案上。
寒芳不懂围棋,毫无兴致地说:“下棋多没意思,我们玩点别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的嬴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拉我干什么?”寒芳转过头,不解地问。
巴清和蒙恬同时望向嬴义,嬴义窘得面色大红,低头讪讪地道:“末将……末将有话想对您说。”
“说吧,我听着呢!”
嬴义更觉难堪,局促不安地说:“末将能不能……能不能不在这里说?”
“那好吧!”寒芳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嘴里嘟噜着,“什么话不能说?那么神秘!”
嬴义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亭外。
寒芳走到凉亭外,埋怨道:“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能说?专拣这个时候说?说吧!”
嬴义低着头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哎!你这人怎么不说话呀?”寒芳不满地叫道,“你叫我出来了,却又什么也不说!”见嬴义依然笑着低头不语,又怪道,“你不说,我回去了!”
“别!”嬴义拦住了寒芳,朝凉亭一努嘴,“您自己看看!”
寒芳踮起脚尖,探头张望。
凉亭内。
蒙恬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巴清。
巴清下了一子说道:“好了,该你了。”
蒙恬呆呆地看着巴清,手里的棋子似乎忘了落下。
巴清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和蒙恬的目光对在一起,目光一闪,低下了头。
蒙恬冷不防和巴清的目光对视,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想端起茶水,不料手指却插到茶杯里,烫得手一抖,十分狼狈,忙胡乱下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
巴清和蒙恬二人突然不自在起来,都是目光闪烁,坐立不安。
寒芳缩回身子,思索着笑笑,刚要说话就听到凉亭内蒙恬喊:“哎呀,错了!错了!刚才这步怎么走错了!唉,举棋不悔!错就错吧!”
寒芳心里一动说道:“嬴义,你觉得人生如棋吗?一步错了,满盘皆输。下棋还可以从头再来,而人生呢?人生能够从头再来吗?”
嬴义眼中波光一闪,理解地望向满面愁容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