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第一百六十章 赴汤蹈火
朦朦胧胧中，寒芳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秦煜正微笑着望着她。
是幻觉吗？寒芳使劲揉揉眼睛，开心地大叫：“秦煜！”她大喜过望，扑上前抱住他的身体。
秦煜面色苍白，咳嗽了几声，歉意地笑笑，想说话却虚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芳喜极而泣，哭着笑着趴在他的身上，语无伦次地说着：“你没死……太好了……没死……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半晌，秦煜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摸着寒芳又脏又花的脸庞，有气无力地说：“你……为我哭？”
寒芳直起身毫不掩饰地说：“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眼泪又涌出眼眶。
“怎么会？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秦煜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流淌出的音符。他用手指轻轻替她擦拭眼泪，“我不会，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嗯。”寒芳抹着眼泪，点点头，含泪带笑望着他。
秦煜温柔地笑了，嘴角向上翘起，清澈的眼底是无限的温柔。
“你怎么会死了又活了？”寒芳纳闷地问道，他明明呼吸心跳都没有了，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了。
“我因为好奇，向一个同僚学了一些闭气装死的功夫，没想到这种方法关键时候救了我的命。”秦煜气力不济地说。
寒芳开心地笑了，踏实地伏在他胸膛上，再次去听他渐渐恢复的心跳。
秦煜抚摸着她的长发，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容。她为我流泪？刚才恍惚中她的软香是幻觉还是错觉？
过了许久，秦煜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慢慢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寒芳忙起身扶住他。二人盘腿面对面坐着。
秦煜捧起她沾满泥土的双手，有几根手指已经流血，干涸的血渍挂在指尖。他轻声问：“疼吗？”
她轻轻摇头：“你还活着就不疼了。”
秦煜扯下衣襟为她小心翼翼包好：“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
寒芳只是流着眼泪，笑而不答。
巍巍的群山，蜿蜒绵长。青山绿水，宛如一幅水墨画。
秦煜环顾四周，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得尽快走，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追来。”话音刚落，突见河面有几个木筏漂了过来，再往后看，后面还有几十条木筏，心中一惊：“快，我们快进山林！追兵到了！”
秦煜拉着寒芳的手飞快地向茂林奔去。
二人踩着碎石，跨过低矮的灌木丛，穿过刺人的荆棘，终于跑到了山林里，身后的追兵也已经跳下木筏，追到了山脚下。
二人不敢停留，踩着长满苔藓的湿滑地面，一步一滑地走着。寒芳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煜看了一眼寒芳，二话没说就把她抱了起来，沿着山坡往上跑。
寒芳疲惫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了片刻，从他肩膀上，透过树林望去，三国的兵马呈一字形向山林搜索来，已经跑到了灌木丛附近。寒芳轻轻说道：“追兵到灌木丛那里了。”
“嗯！”秦煜只是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寒芳转回脸看着秦煜，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他英俊刚毅的脸上。她发现他的嘴角居然有了笑意，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异常的宁静。她听到了树上的鸟儿在唱歌，笑容挂上唇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二人往山里越走越深，追兵的喧闹声也越来越远。寒芳估计追兵一时半刻追不上来，轻轻说：“放我下来吧。”
秦煜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懈下来，筋疲力尽地靠在树上坐下，依然将寒芳紧紧搂在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寒芳挣扎着坐起身来，含笑凝望着他，看到秦煜身上的斑斑血迹，心痛地说：“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秦煜低头看看，用手指摸了一下，轻描淡写地一笑说：“没事，都是小伤。”抬起头凝望着她，严肃地说，“只是，您不该为我挡箭，我死不足惜……”
寒芳飞快捂住了他的嘴：“我不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睛亮亮的。
树影下，秦煜的眼睛里是点点星光，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休息了片刻，秦煜轻声问：“您还能走吗？追兵随时可能追上来。”
“嗯！”寒芳点点头。
秦煜一笑，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山上走。
山是高山，林是老林。这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根本就没有路，树上缠绕着青藤，长着苔藓，地上是积得厚厚的落叶，到处是密布的荆棘丛。
秦煜用长剑砍出一条道路，拉着寒芳艰难地走着。
山里总是黑得特别早，太阳从山腰落下，树林里的光线立刻暗淡下来，这也为二人的逃亡、隐身提供了帮助。
但是黑夜气温骤然下降，山林里的潮气打湿了二人的衣服。树上的猫头鹰不停地叫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发出“咕咕”的叫声，远处不时传来豺狼虎豹的叫声。
黑暗中也辨不太清方向，二人走到一个山梁处，干脆停了下来。
秦煜站在山梁上朝下看了看，山腰处一簇一簇的火光，应该是追兵升起的一堆一堆的篝火。
山风吹来，寒芳冷得瑟瑟发抖，她抱着肩膀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二人从早上到现在颗粒未进，此时又冷又饿，怕被追兵发现二人也不敢生火取暖。
秦煜想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给寒芳御寒，可看看长袍被兵刃划得到处是破洞，只好作罢。
潮湿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阴冷的山风，寒芳冷得牙齿格格作响。
秦煜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张开手臂把寒芳抱进怀里。寒芳一愣，把身体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贴得紧紧的。
寒冷的黑夜里，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依靠，相互取暖。
“您睡会儿，我看着，您放心。”秦煜柔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芳轻轻摇摇头，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
“饿吗？”秦煜轻轻问。
寒芳点点头，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您再忍耐一下，天一亮我们找些吃的，山里应该有野果子。”秦煜有力的双臂也抱得更紧。
寒芳依旧点点头，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季节哪里会有什么野果子？可是她不在乎，只要有他在身边，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贴着温热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逃亡了一天的她，渐渐有了困意，贴着温暖的他沉沉睡去。
“醒醒，快醒醒！”半夜，寒芳被拍醒，睁眼一看，脚下一片火海，一阵浓烟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睡意全无。
不知道是追兵放的火，还是篝火不慎点燃了山林，火势顺着山林往山上慢慢烧了起来，很快就要烧到了山梁。
秦煜拉起寒芳沿着山梁向东跑去，边跑边说：“这个季节刮的是东南风，希望在火烧到山梁之前，我们能逃出这火带。”
寒芳知道山火的厉害，心里一惊。
山火惊起了山林里的野兽，野兽四处逃窜。
不多时，火势已经蔓延上来，离二人越来越近。寒芳已经可以感觉到炙热的火浪滚滚而来，炙烤着后背，火辣辣的疼。
二人跑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平坦光滑的岩石有几十平方，岩石上没有任何植物，形成一大块空地。大火迅速把岩石包围，继续向远处蔓延。
滚滚的浓烟呛得二人快要窒息，他们伏在地面上躲避浓烟。秦煜紧紧抱着寒芳，把她护在身下，用身体替她遮挡着滚滚热浪。
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里吗？寒芳不觉搂紧了秦煜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浑身颤抖着说：“嬴义，我怕！我怕！”
秦煜柔声说：“不要怕，有我在。”不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她。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寒芳哭泣着说。
秦煜把她搂得更紧，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说过，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清澈的眼睛里是安然和甜蜜。
寒芳看着他安然的眼神，点点头，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火辣辣的炙烤越来越强烈，身下的岩石被烤得发热，空气中的炙热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寒芳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秦煜把她抱得更紧，把脸贴在她的秀发上，也缓缓闭上眼睛。
寒芳嘴角浮出笑意，喃喃地说：“嬴义，能和你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有人做伴，不会再孤单寂寞，死而无憾。”
秦煜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安然的她，泪水夺眶而出。
耳边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秦煜循声远眺，惊喜地说：“芳，你快看！”
寒芳是第一次听到秦煜如此称呼自己，惊异地睁开眼睛，看到秦煜正满脸惊喜地望着自己。
秦煜抬手一指：“你看！”
寒芳转头一看，东南方向满天的乌云翻滚着，黑压压地逼近，电闪雷鸣，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暴雨骤降，减轻了火势。
大雨中，寒芳伏在秦煜怀里放声大哭。
秦煜仰着脸看着从天而降的救命雨，拍着她，开心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寒芳仰脸望着这场喜雨，搂住秦煜的脖子，又哭又笑。大雨中，劫后余生的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黎明时分，雨停了。
二人终于跑出了着火带，再回头看时，昨夜所处的山梁处已经成了一片焦土，还有一些余火已经沿着山梁从南山坡烧到北山坡，向西蔓延开去。天空中还飘荡着浓烟。
二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连连喘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二人身上。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很快晒干了衣服。
寒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虚弱地躺在地上，双腿已经累得直打哆嗦，肚子骨碌碌直叫。
“饿了？”秦煜善解人意地说，目光温柔如水。
寒芳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去找吃的？”秦煜笑着问，“你还有力气吗？”
寒芳把头枕在手臂上笑着说：“一说吃的我比谁都来劲。”她心里高兴，从昨天开始他已经把称呼从“您”改成了“你”。
“走吧！”秦煜笑着伸出手。
寒芳忽地一下从石头上坐起来，拉着秦煜的手一跃而起，二人拉着手继续向东走去。
“我听到前面隐约有流水声，有水就好了。”秦煜边走边愉快地说，却听不到任何回音，回头一看，寒芳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秦煜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飞跑起来，二人不像是逃亡，更像是结伴出游的伴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