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邯郸惊梦 (2)
寒芳淡然一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有赌一把。
赵军首领见二人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一挥手，轻喝：“拿下！”
秦煜想要反抗，看到寒芳制止的眼神，只好不情愿地缴械被擒。
二人被赵军五花大绑，在赵军枪戟的押送下，消失在平原尽头。
寒芳和秦煜被关进了赵军边境临时大牢内，赵军并没有刻意刁难二人。关了几天后，寒芳被人押上了马车，秦煜也被勒令骑着战马跟在马车旁边。马车在上千名士兵的押解下缓缓出了营地。
寒芳没有问马车要去哪里，也没有问这些人准备把自己怎么样，这些她都已经看得很平淡，从听天由命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不再向命运抗争。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的赌注下对了筹码。她不觉掀开车帘又望了一眼秦煜。
秦煜端坐在马背上，看起来垂头丧气，心神不宁。
一路上平安无事，马车走了半个多月，进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古城。
高耸的城墙，宽阔的城门，热闹的街道，豪华的建筑，街上人群的婀娜多姿，寒芳已经猜到这是哪里。她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城门洞上的大字：南门，再看看街边林立的招牌，她完全可以确定这里就是赵国的都城——邯郸。
赵国人喜欢歌舞，大街上酒楼里音乐飘飘，隔着窗户都能看见酒楼内载歌载舞的舞姬和陶醉痴迷的人群，就连大街上行走的人似乎都是在踏着音乐的节拍。都说赵国人走路姿势好看，犹如在轻歌曼舞，寒芳暗笑：怪不得给后人留下了“邯郸学步”可笑的典故。
马车在邯郸城走了很久，在一座气势宏伟的府邸前停下。寒芳抬头看了看，府门的匾额上篆刻着“郭府”两个金色大字。
寒芳和秦煜被押进了府，府内的甬道两边肃立的全是卫兵。
进到堂内，一个身着华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懒散地坐在堂中，胖胖的脸上是一双老鼠眼，肉肉的鼻子，耷拉着嘴角，脸上带着奸邪的笑。
男人看见寒芳二人进来，不禁坐直了身体眯起了老鼠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最终把目光落在寒芳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
寒芳很厌恶老鼠眼的目光，却突然对他笑了笑。
男人一愣，继而也撇着嘴一笑。
“跪下！”身后的武士冲二人大喝一声。
秦煜宁死不屈，满腹怒火瞪向卫兵，恨不能把卫兵撕为两半。
几个武士上来强行按住秦煜，秦煜绷直了身体就是不跪。
寒芳收起纷乱的思绪，从容地望向堂上的男人淡淡一笑。
老鼠眼略一挥手，挥退了武士，道：“秦王的女人不过如此，我看传言真是不足为信，言过其实了。”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我们赵国随便一个歌女都比你的容貌出色，看来秦地真是蛮夷之地，没有绝色佳人。”
秦煜听到老鼠眼出言侮辱，暴怒，上前一步真想一脚把他踢飞，被武士持剑架在脖子上押下，一个武士朝秦煜腿窝处一踢，欲把秦煜踢倒，秦煜头一仰，身子一挺却纹丝未动。
寒芳回头望了一眼秦煜，投去一个安抚的微笑，又望向堂上的男人，镇静地说：“你千里迢迢把我押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就是为了对我说这样一番话吗？”
男人神色一凛，正容道：“当然不是。”又抚着下巴，看着神色泰然的寒芳，露出欣赏之色，点点头道，“看来你确实与众不同。”
“谢谢夸奖。”寒芳微微颔首，淡淡一笑，了然地说，“你们抓我来，只怕也是想要我做人质换些什么吧？”
男人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聪明！聪明！我们大王就是想用你换回来九个丢掉的城池和赵国送到秦国的质子。”
“哦？”寒芳轻笑，“我有这么值钱吗？”心里暗想：嬴政会为了我拿出九座城池来交换吗？
男人眯着老鼠眼，似乎在自言自语：“齐魏楚三国都在竭尽全力捉拿你，我们的人又有情报……”觉得自己说漏了嘴，突然转了个话题，“试一试就知道了。听说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本相也怀疑传言的真伪。”
寒芳已探出了对方的口风，更是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从容不迫地一笑，开出了自己的筹码：“好，我可以留下做人质，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男人眯着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寒芳瞥了一眼秦煜：“我留下，放了他！”她听眼前这个男人称自己为本相，已经知道了男人的地位，想起府门匾额上的字，按年代推算，他应该就是赵国的相国郭开。
郭开尚未说话，秦煜已经明白了寒芳的用意，在一边急道：“娘娘，末将不离开您……”
“住口！”没等秦煜说完，寒芳厉声喝止，“不许你插口！”
秦煜还要说话，却没敢言语。
寒芳见郭开犹豫，眼波一转，进一步说道：“郭相国，你留着我就行了，这个人你留着也没有用。”
郭开来回打量着二人，似在揣摩二人的关系。
寒芳满不在乎的神情一扫而尽，变得庄重自持，头高傲地一昂，向前一步，正言厉色说道：“你要是不放他，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忽地又一笑，言辞咄咄逼人，“大王知道赵国逼死了我，你就等着秦国的铁骑踏平邯郸吧！”
一旁的武士听寒芳说要自尽，立刻挟持住了她以防万一。
秦煜眼睛红红地望着寒芳。
郭开一愣，扁着嘴似乎难以下定决心，仍在犹豫。
寒芳知道谈判需要抓住每一个瞬间，攻心为上，又道：“此时你可以阻止我，但是如果我执意求死，方法有很多，咬舌、绝食……就算你十二个时辰看着我又有何用？”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秦煜呆望着寒芳。
“你放了他，我会全力与你配合，让你们达成心愿。”寒芳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
“好，本相就放了他！”郭开终于下定了决心。
寒芳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娘娘！”秦煜扑通一声跪下，含着眼泪道，“末将不走。”
“走吧。”寒芳忍住悲哀，忍住眼泪。
秦煜跪行一步，执拗地道：“娘娘，臣不走。”
寒芳目光一凛，厉声说：“这是命令！你敢抗命？”
秦煜被吓了一跳，怔怔望着满面怒火的她，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如此严厉过，半晌，深深地叩了一个头，嗫嚅着说：“是，末将遵命。”
寒芳面色有所缓和，心烦意乱地笑笑：“秦煜，你回到秦国，告诉大王，我等着大王接我回去，如果大王不愿意交换城池，我也不会怪他。”
秦煜一愣，感觉她的语气像在安排后事，却又不敢多问。
“你听到了吗？”寒芳鼻子发酸，心中刺痛。
“是。”秦煜再次叩首领命，泪水已经涌出眼眶。
“快走吧！”寒芳转过身背对着秦煜，摆了摆手。
秦煜眼含热泪，又重重叩了三个头，才站起身。
寒芳看着秦煜被押出大堂，望着秦煜的背影出了相府，凄楚地一笑，泪水滑落眼角。她对着秦煜消失的背影悄声说：秦煜，我今生欠你的太多，怎么还也还不清，这一次就算我回报你吧，如果有来生我再报答你。
“好了，你的条件本相已经答应，接下来还要委屈你几天，希望你配合。来人，把她押入地牢，不得走漏消息！”郭开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冰冷得像来自地狱。
“是！”武士押着寒芳往外走。
哀大莫过于心死，已经把生死看得淡薄的寒芳平静地往外走去。迎面走来一个人，寒芳不经意抬头，正好和来人对视，顿时惊呆了，这分明是那张明媚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