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第一百七十章 英雄救美
蒙恬守在山脚下，看见嬴政的马队缓缓行近，策马迎上，在马上抱拳躬身行礼：“参见大王！”
嬴政略一点头，举目四望，缓缓道：“蒙恬，这里再往北就是匈奴人、乌孙人的地方，乌孙人也还罢了，匈奴人极其顽固。你此次行军和桓老将军都学了些什么？”
蒙恬忙躬身回话：“回大王的话，微臣此次学会了如何诱敌，如何行军布阵……”
寒芳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一夹马腹到了一边。几只野羊惊得“呼”的一下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四处逃窜。
嬴政看到四散逃窜的牲畜，一时来了兴致，抬手推开了侍卫呈上的弩，哈哈大笑着说：“拿弓箭来！”
嬴政拿起了弓，抽出一支箭，对准了一头在草丛中徘徊的野羊，就要放箭。
“别！”寒芳高声制止，“不要射它！”策马到了近前，下了马，从草丛里抱起一只小羊羔。小羊羔刚刚落地，颤巍巍地站着，还不会跑。
嬴政微微一笑放下弓箭，大声命令：“今天只许猎狼，不许猎杀其他牲畜。”
“是！”众人高声回答。
蒙恬向嬴政报告说已经发现了狼群的踪迹。
嬴政闻讯开怀大笑：“走！进山！”
蒙恬轻轻挥着令旗，军队按照他令旗的指挥，排兵布阵，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整齐划一，分成几队向狼群出没的地方扑去。
嬴政看到蒙恬不动声色调兵遣将，他点点头笑了，暗想：蒙恬，这才真正是未来的大将，把军事演练都用到打猎中来。
其实一个月前，蒙恬就开始带军在这里训练，猎杀了不少狼。
几天前，蒙恬知道大王要来打猎。他就命人把狼群赶到同一个山谷里，然后把山谷用墙砌起来，使狼群无法逃脱。等着大王来时放出来一些，供大王射杀取乐。
狼是最凶残最狡猾的动物。
山谷里被圈围的几百只狼，已经饿了几天，一头头饿得眼红。东一群，西一伙，有的卧着，有的烦躁不安地来回跑，不时传来一阵阵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铁栅栏被缓缓提起，几十只离门口最近的饿狼率先冲了出来。
朔风吹得野草波浪起伏。
嬴政立在山坡上，看到虎贲军驱赶着几十只狼从山谷处转了出来，眼中放出光来，他兴奋地拿起弩箭，对着跑在最前面的狼瞄准、射去。
野狼正在奔跑，头上猛地中箭，一个前扑倒在地上。后面的野狼早已饥饿难忍，顾不上是不是同类，扑上去鲜血淋漓地大口撕咬，瞬间倒毙的野狼已被同类分食得只剩下一副白骨。草地上残留着一摊摊殷红的血迹。
吃了同类的饿狼伸着血红的舌头，龇牙咧嘴地望着山坡上的人群，眼睛中放射出鬼火一样的绿光，仿佛在寻找可以果腹的猎物。
嬴政眯着眼睛，俯视着狼群，轻轻举起弓弩对准了另一头狼，想了想又稍稍偏离，嗖的一箭射在狼腿上。
受伤的野狼浑身一抖，尖嚎一声。另几只狼的目光立刻落在同伴身上，在等着同伴成为自己嘴里的美餐。
受伤的狼立刻退到一边，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同类，避免被同类扑杀。它的血在不停地流着，身体已经摇摇晃晃。
一只饿急的野狼首先地扑了过去，其他的野狼也不顾一切同时上前争抢。和伤狼同一族群的狼群则开始了保卫战。
这样，几十只原本不属于同一族群的饿狼，霎时间自相残杀起来，不分你我地咬成一团。有稍微体弱一些的狼，刚刚受伤倒在地上，就被其他的狼撕成了碎片。
嚎叫声、哀号声混成一片……
寒芳不忍心看这血淋淋的场面，拉着马后退了几步，把脸转到一边。
嬴政津津有味地看着相互厮杀的狼群，用手摸着刚刚蓄起的胡子，嘴角有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阴森森地道：“李斯，你看这狼群搏杀得精彩吗？”
李斯一时琢磨不透大王说话的含义，躬身答道：“回大王，精彩。”
“那你悟出了什么吗？”嬴政漫不经心地问。
李斯略一思索似乎已揣摩到王意，可是又不敢过分卖弄小聪明，忙躬身道：“微臣愚钝，请大王明训。”
嬴政目视连绵起伏的群山，眼中寒光一闪：“通知你组织里的人，采用反间、离间之计使各国内部像这些狼一样自相残杀……”
李斯装作恍然大悟，躬身道：“尊令。”又恭维道，“大王英明。”
嬴政满脸阴霾地看了看撕咬的狼群，眼睛里的凶光比狼还狠毒，喃喃地说：“寡人要等六国内部自相残杀得没有力气时，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蒙武和李斯不由偷眼望向大王，却都没敢说话，心底陡然升起阵阵寒意。
“李斯……不要让寡人失望……”嬴政放慢语速，阴沉地说。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是！”李斯胆怯地瞥了一眼嬴政，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大王，他是忠诚得不能再忠诚了，每天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时而敬、时而怕的感觉不断萦绕在心头。
他觉得这个大王像万丈山崖下的一潭水，远远看着湖光山色令人陶醉，可是一旦下到潭里，会觉得深不见底，深不可测。迎面一阵山风吹来，冷风袭得李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不敢再想下去，忙收敛心神向山坡下的狼群望去。
狼群之间的争斗还在继续。
嬴政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渐渐觉得乏味，坐在马背上伸伸腰，懒懒地吐了一个字：“杀！”
“是！”身旁的虎贲军齐声应着，催马上前举起弓弩对着狼群一阵射杀，不到一盏茶时间，所有的狼被全部击毙。
狼群尽死。有的狼互相咬着对方，有的已经被撕得血肉模糊，有的被射得像刺猬一样，有的则倒在地上嘴里还叼着同类的肉……
山谷的衰草丛早已被狼群的厮杀踩得倒塌在地上，像压过的麦场。残草上到处是带肉带血的白骨和一摊摊血迹，十分凄惨。
寒芳忍不住掉转了马头，往后走去。她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令她窒息，只想作呕。
嬴政余光看见寒芳离开，打马跟了上来。
虎贲军立刻围成环形将二人围在中间，远远护卫。
“芳，你要干什么？”嬴政还有些观看狼群厮杀后的兴奋。
“没什么，只是不喜欢看这场面。”寒芳淡淡地回答。
“哦！我忘了！”嬴政亢奋地一笑，意犹未尽地拉着缰绳，和寒芳并骑而行。
前面有一片火红的枫树林，寒芳催马朝枫树林走去。
寒芳到了林边，下了马，仰头看着火红的枫叶。一片片红叶飘落时像断了魂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落在地上随风贴着地面游走。
一片落叶落在她的发端，寒芳轻轻捏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红叶刺眼的红，像情人的血泪。
嬴政下了马无声地走到寒芳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红叶，在她耳边低声问：“看什么呢？”
“我在看只有经霜打过的枫叶，才会更红，红得耀眼，红得夺目，红得迷人。”寒芳有感而发地说道。
“你比它们更耀眼夺目，更迷人……”嬴政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闭着眼睛轻轻吻着她的耳后，陶醉地说。
寒芳微微一躲，闪开身轻斥道：“你不要这样，这里还有很多人呢！”
嬴政眼睛一瞪道：“他们谁敢说什么？”又嘻嘻一笑，一脸的幸福和陶醉，“你是我的女人。”
寒芳心里一阵酸楚，又无言以对。谁让自己酒醉后把他当成浩然！理论上讲她是否还有勾引他的嫌疑？
嬴政再次拥住她，把她拥得更紧，笑道：“我已经向太后提出，我要和你大婚，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嬴政的女人。我要让你做天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我还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也是最幸福的人。”他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脸上还带着幸福和满足。
“大婚？”寒芳淡淡苦笑，看来终究会有一天面对这个话题。她执意挣脱了嬴政的怀抱，迈步进了树林。
寒芳踏着软软的落叶漫步在红枫林中，弯腰拾起一片枫叶，捏着叶柄转着，忘神地想：人生是否也是经过了风吹雨打、悲欢离合才会更有滋味？我该如何面对嬴政？我该如何面对浩然？我不爱嬴政，却委身于他；我爱浩然，却没有遵守诺言。即使我不在乎名节，可是浩然能接受吗？即使浩然能接受，我又有何脸面面对浩然？我既然做错了是否就该勇于承担后果？可是违心地接受嬴政的爱，是自己根本不情愿的。她反反复复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嬴政跟上来，看着她手中旋转的枫叶，认真地问：“你怎么了？看你不高兴？”
“我心里堵得难受。”寒芳茫然不知所措。
嬴政拉起寒芳的手，柔声问：“芳，嫁给我好吗？”
寒芳瞪大眼睛看着嬴政。
“嫁给我好吗？我向你求亲。”嬴政再次柔声问，目光中闪烁着真诚。
寒芳脑子飞快地运转，躲闪着嬴政诚挚的目光，狠了狠心道：“我……”她刚要拒绝，突然觉得脚底下的地面似乎在颤动，微微一怔，茫然四顾。
嬴政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不禁低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见又没有了动静，抬起头微微一笑，笑问：“芳！你想说什么？”
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再犹豫！寒芳把心一横，低头不看他的目光：“蚊子，我们两个……”“不适合”三个字还未出口，地面突然一跳，把二人往上一抛，抛起来一尺多高，险些摔倒。
接着，地面又是一阵颤抖，这次更加强烈。周围树木的枝叶哗哗作响，树枝在剧烈地摇晃，似乎恐惧得发抖。
紧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处传来。远处的山岭上不断有碎石滚落，山上的野兽在山间四散奔走，就连军队的骏马也不停地扬蹄嘶叫，欲挣脱束缚。
一阵阵剧烈的震动声从地心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越来越大，震得耳膜咕咕作响，震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嬴政不解地自言自语，话音未落地面上的人又都被抛得向上一跳。
寒芳猛地明白过来，厉声尖叫：“是地震！是地震！”
“地震？”嬴政似乎没有听懂。
这时，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寒芳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大地在颤抖，山川在颤抖，河水已沸腾。
在场的人从来没有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都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大王的指令。
树林内，有的树木轰然倒塌。
树林外，蒙武和秦煜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呼喊：“请大王速速离开树林，移至空地！”二人想要跑过来，搀扶大王离开，可是剧烈的震动也将二人抛倒在地上。
远处的虎贲军想要上前，没跑几步也纷纷跌倒在地上。
嬴政被晃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跌跌撞撞勉强奔至寒芳面前，想要扶起她往树林外跑，可是地震越来越强烈，把二人一次又一次撂倒。
大地轰鸣，地面上缓缓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边的泥土在不断下陷。寒芳惊恐万分地望着慢慢打开的地面，裂开的地面像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嘴。
寒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不停地颤抖。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恐惧使她的脑海里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躲闪逃走。
“芳！”嬴政疾呼一声，临危不乱地将她抱了起来，后退几步远离裂痕。
回头再看，寒芳刚才所处之地，泥土已经下陷，落入不见底的裂缝中。几棵枫树也轰然掉进裂缝中。
嬴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压住心惊，机警地扫视四周，把她抱得更紧。
嬴政护着惊魂未定的寒芳来回躲闪倒下的大树，还要注意脚下的地面，避免掉进刚刚打开的裂缝中。二人东一头，西一脚杂乱无章地往树林外跑。
几颗枫树摇摇欲坠，一颗枫树直奔二人倒下来。
“芳！”嬴政惊呼一声，把她护在怀里本能地用手臂一挡。
树枝砸在嬴政手臂上，他“啊”地大叫一声，搂着寒芳跌倒在地上。红枫树应声落在身旁，二人在大树的夹缝中侥幸躲过一劫。
嬴政刚透了口气，强忍着手臂的剧痛，想要坐起来，身边又有一颗红枫树倒了下来。枫树直奔二人拦腰砸来，已来不及躲闪。
“芳！”嬴政高呼一声，把寒芳一把搂进怀里，伏在了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躯体去为她抵挡枫树致命的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