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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痛在最软的那根肋骨


第 41 章 痛在最软的那根肋骨

几个小时以后,林子叶被石头接到了医院,她在听了徐光忻的介绍后,直接晕了过去。

也许是生活压力太大吧,这两年林子叶神经严重衰弱,心脏也越来越不好,遇到刺激便会心慌,严重时会晕厥。所以陈晋南是在等童童情况稳定以后才让石头把她接来医院。

林子叶醒来后,她只对着陈晋南说了一句话:“我不该违背丁佳欣的遗愿,让你们陈家接近她。”

不是不惭愧的,特别是他听了一遍徐光忻从那两个人身上搜出来的录音笔里的录音以后。

那样嚣张狂妄的威逼利诱,那样狗仗人势的人格侮辱,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来说真是非人的折磨。检验心智,拷问忠贞。

他非常清楚,唐梦歌不是真要拿他的把柄,更何况她也根本拿不倒,她只是想要拿到一个小丫头举报他的凭据。只要小丫头说出一句他的什么事,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到时不管他怎么护着小丫头,但凭举报这个污点,她就永远踏不进陈家的大门,否则陈晋南将因她而将成为整个上层圈子里的笑柄。

原以为把她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能护她周全,不想却给了她最深的伤害。太多的顾忌,一再的优柔寡断几乎送掉了她的性命。

从在佳亿高中那个海边开始,如精灵般的小女孩跳到他的怀里,他的魂就被这小丫头勾走了。听了婉如阿姨的话,他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当年那一团粉嫩的小婴儿,是他十几年来一直挂念在心头的小侄女。不知不觉中,他的心被她牵动,心疼她,呵护着她,想帮她找回缺失的父爱。直到在Z大迎新晚会上,她那惊艳的出场,仿佛他心底的什么东西复苏了,也让他迷惑不解。他反复审视自己,以为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怎么会有这样病态的倾向。他百般控制自己,远离她,逃避她,他警告自己不可以对她有非份之想,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寻找她,接近她,宠溺她;而内心又时时受着道德拷问和伦理的煎熬。直到杨立山把那份DNA鉴定交给他,又在北京听大哥陈豫北说出了真相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得到了救赎。

“陈少,你放过这孩子吧。”在杨立山的办公室里,这厮突然轻轻地说了这样的话,竟然让陈晋南感到心悸。

“对不起。”无论多少个对不起,都无法弥补一个女孩心灵上所受到的伤害。

“她是真的不适合和你在一起,你的周围无不是虎视眈眈,这孩子太干净了,你会害死她。”从第一次见到那小丫头,她就伤痕累累,一路走来,看着她一步步落在他的网里,再加上唐梦歌这种有心计的对手更是雪上加霜。今天亏得小丫头机灵,不然陈晋南今天晚上哭都不会有人看了。

“山子,你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吧?”陈晋南抬头看了他一眼,竟让杨立山看到了满眼的痛楚,“喜欢了,已经浸到骨子里的那种痛,怎么能轻易就放得下呢?”

杨立山不由得心里一痛,闭上了双眼:“那就把她护好,别再伤着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他们那个圈子里从来就混沌不堪,个个都非善类。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咬着牙说道。

当杨立山再睁开眼时,看到他眼里燃烧的狠戾,竟被深深地震撼了。

新年过后,B市新一届人代会如期召开,代市长陈晋南作的政府工作报告经全体代表委员们审议后获一致通过,大会最后一天例行选举程序,陈晋南以高票当选为B市市长。

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陈晋南市长承诺三年内B城的地铁1号线将开通,五年内2、3号线全线贯通,以彻底解决城市交通问题;海星广场改造工程将引进美国最具影响力的MD公司打造世界顶级金融广场,五年内建立以B市为轴心,辐射周边近七个省市在内的金融商务中心;在圣辉企业旧址及周边地区同步建设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逐步解决本市一万户居民住房困难问题。

在一系列繁忙的公务中,他所主持的经济研究课题得到国家相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并被评为该年度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经济人物。

与一年前低调任命为代市长不同,一直对他冷眼旁观的媒体突然间热闹起来,在一些记者笔下,陈晋南已然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

与媒体的热闹相反,陈晋南从不接受采访,对一些八卦媒体一律回避,即使本市主流媒体也极少能拍到他参加活动的照片。他对媒体要求:除非必要,他的活动一律不公开报道,如果非要报道,也只是几句话的新闻。但是,坊间仍是有一些关于他的八卦流传了出来,当然,这些八卦是B市人民津津乐道的。

如他下基层从来不要人陪,只带一个秘书和司机。在基层吃饭从来都是吃基层部门的食堂,如若没有食堂,他会拉着秘书司机去吃街边的小吃;去农村调研时,他会蹲在田边和农民老伯一起啃玉米面的饼子就咸菜。常常是人离开了,人家还在夸这年轻人真谦虚,做学问都做到田间地头儿了。人家还当他是哪间大学的写书人呢。

在市政府办公时他均在机关食堂就餐,他从不赴企业和私人宴会,如果有个别以前的私人朋友推脱不掉,也是他个人买单。有下级单位或是县区领导向他汇报工作也都是到市政府机关食堂他请客,虽然吃的是小灶,但都是划他的卡。如有上级机关或是兄弟省市领导来B市,他都要求一律从简,实在需要他出席的,他都是自掏腰包。

机关的女同志都以能得到他的注目而为傲,特别是机关新近公考招来的一些年轻的小姑娘,看到他时个个都会很花痴一样抢着和他打招呼,他也都是淡笑着,亲切和每一个人点头,但是从不多说一个字。

那天一位和他私交甚好的副市长私下和他开玩笑说,自从他入主市府,已经成为B市家庭最不安定因素了。他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副市长忍住笑低声说,据说B市所有上至五十岁下到十五岁的女人都在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对这位年轻冷峻的市长劫色。

也有人告诉过他,一位企业老总私底下说,这位年轻的市长是个没有软肋的人。

他听了却是一笑,不经意间会看到那笑容里的惨淡。

事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的。

如果现在他告诉别人,他被一个女孩子给甩了,会不会博来一丝同情?这怕是他身上最软的那根肋骨。

已经三月底了,母亲打来电话,要他抽时间回趟京城。他说等等吧,最近日程都排满了,忙过这阵子他就回去。

他知道是为什么事儿,那个小丫头,怕是藏不住了。但是他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那小丫头现在死活不见他,拼命躲着他,似乎离他越来越远,这让他很无奈。

他仍记得她在医院醒来时看到他的第一眼是怎样的让他惊心动魄。

小丫头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看到林子叶,只是轻轻地,软软地说了一句话:“妈妈,带我回家。”那眼神儿的无助和虚弱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落了泪。

而对他,那孩子只是冷冷地扫过他一眼,然后便把目光定在了屋子的某一个角落。眼神里全然是陌生的冰冷。任他握着她的手怎么呼唤她都不多看他一眼,像是失聪失明了一样。

从未有人对他这样视而不见,彻底的漠视。

她把留在他公寓里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在她出院后的某一天。

又和那一次一样,走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回到Z大公寓里,一边开着书房的门工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明知道她不会再来,可心里还是想着也许会碰到她回来找遗留的什么东西。他的心是那么的焦躁不安,怎么样也静不下来。

他想念着有她在的日子,她用那柔嫩的小手给他弄可口的小菜,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给他沏一杯茶,轻手轻脚地送到书房。他不甘心,四处寻找着她留下的痕迹,可是这小丫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让他抓不到,摸不着,却总有那丝丝牵挂扯得他的胸口撕裂般地疼。

上周末连着回Z大上了两次课,拐着弯绕到传媒系,希望能凑巧碰到她一次,可是该死的,他碰到了几乎所有该见不该见的人,可就是没有看到抹小小的身影。他还碰到了她宿舍那个叫刘珂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不再一脸花痴的看着他了,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哦,这个小丫头那天是亲眼看着她被自称反贪局的人带走了。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连爱护她的好友他都无颜以对。

有几个晚上他开完会或是应酬完,一鼓气开着车到林家的楼下,看到林家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由心底生出来的疼弥漫全身,直达骨髓。

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孩子,在自己给了她那样严重的伤害以后,不知道她还是否会依恋他为她张开的怀抱,是否还会软软地撒着娇叫他“叔叔”。

他很怀念前年的秋天,他还在Z大的时候,周末接了她回到林家的小楼,吃林子叶烧的小菜,喝从她外婆家带回来的米酒,听那小丫头用脆生生的声音说“叔叔我再给你添碗饭”。那个家是那样温馨,让人安详。他现没有勇气再跨进林家的门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失恋的大男孩一样,抓心挠肝地坐立不安,他只有拼命地工作,拼命地用忙碌来填满自己的时间,让自己没空儿想她。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他参加完一个宴会,又自己开车等在了林家的楼下。这小丫头又开始带去带团了,他根本抓不着她的踪影,只好采取这种愚笨的守株待兔方式企望能见到她一面。

他在等到十一点的时候,他看到一辆别克驶进了小区停在了她家的楼下。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孩子,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位置,拉出了女孩子。

女孩子似在车上睡着了,下车后脚步有些踉跄,还用手揉了揉眼睛,男孩子伸手扶住了她,把她搂在怀里,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拥着她送她到楼洞门口站住。男孩子搂了搂女孩子的肩,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进去。

女孩子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和男孩子摆了摆手上楼了。

陈晋南身体僵硬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人影出现的方向好久不变。直到他看到楼上某个房间的灯亮了,他才拿出一根烟点燃,眼睛盯着亮灯的房间,脸隐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