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西单坐地铁，上车时居然发现有一个空座儿。r
我一坐上去就后悔了，正对面坐着一个红肿眼睛的年青人。他惊慌地瞪着我，目不稍眨。我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极力不去瞧他，可是知道他始终在看我。最后我终于也开始仔细打量他。他应该是一个白领，技术人员什么的，有一双苍白的手，放在膝盖还是不停地发抖。他的嘴唇轻微地翕动，象要对我说什么，眼睛象随时都要流出泪来，又好象泪早已流干了，只剩下一个红肿的金鱼眼泡，里面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的神情。r
到复兴门转车时，他终于垂下眼睛，跟着拥挤的人群下车。我心里一动，起身追下车去，在人群中堵住他。我冲他笑了一笑，可他惊慌地瞪着我，没露出一丝笑容。r
我问：“对不起，你认识我吗？”r
他惊慌失措地摇摇了头。r
我又问：“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也许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r
他神情怪异地看着我，一言不发。r
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认识水灵吗？”r
突然，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都颤抖起来！r
他肯定见过水灵！！！r
往事惘逝说的都是真的，梦魇已经开始蔓延了！r
我急切地追问：“你也陷在梦魇里吗？多长时间了，你现在还睡不着吗？我也一样。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你知道的吗？”r
他强忍着颤抖，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梦魇永远不会结束，死了都无法停止！”r
我吓了一跳，正要再问，突然，他那可怕的眼神越过我的肩头，惊恐地瞪向我身后，我猛地闻到那股熟悉的焦糊味，浑身发软，身后有股凉风——r
我迅速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r
再回过头时，那男子已经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r
一列地铁正喧嚣着进站，强风迎面扑来……r
从那天起，我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不时回过头慌张地望一眼。r
那个男子的话有点耳熟，我想起往事惘逝说的那段历史，教区长舒尔兹的临终遗言：“我将沉入永恒的噩梦，连上帝也无法再让我看到光明！”r
我几乎没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那些散落在幽暗都市的各个角落里的失眠人，他们在梦魇中冷汗淋漓，惊恐地瞪着站在自己床头的水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