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温暖和煦的阳光下,女子嫣然浅笑,“你们再动一步,我就先要了他的命。”r
众骑兵愣了愣,却也都不敢上前。延朗此时被一枚冰冷的银针指着太阳穴,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稳了稳心神,说道,“郁夫人,末将只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还请夫……”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轻月冷冷地打断了。r
“本夫人没什么耐心,再问你最后一遍,北辰寒,到哪儿去了?云飞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听清楚了吗?”她面色顿时一暗,声音也随之冷冽。众人只觉得上一刻还如皓月般美貌的女子,怎么下一刻又如冰凌般凌厉彻骨?r
“末将……不知!”延朗顿了顿,却仍是半分口风也不露。r
轻月听完也不怒,好似全不在意地微微勾起唇角,手中的银针慢慢地移动,直到……针尖正对着延朗一边的眸子。r
一丝恐惧顿时溢上心间,继而迅速的扩大,那一刻,延朗胆怯的想闭上双眼,可是身体受制,他连眼皮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枚银针距自己咫尺之遥。轻月唇边含笑,眸色却冷冽如冰,“还是不肯说吗?”r
“请夫人……动手吧!”延朗艰难的吐出几个字。r
轻月无奈的撇了撇嘴,这个人明明怕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妥协呢?r
北辰寒,难道真的夺了她的八万士兵,又弃她不顾吗?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为了燕檀岳和他手上的人马,她可是将除了苍秋之外一半的势力都暴露出来,到头来,不但半分好处也没有,还赔上一个云飞扬!r
可是,如果北辰寒真的弃她不顾,为何又留下人马送她回王府呢?r
她想不明白,便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瞧着他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心念一动,已经将手收了回来。刺瞎双眼,对着这样一个忠诚的将领,她终究还是做不出来。手腕一转,银针刺进延朗的脖子,延朗顿觉一股酥麻的热流流遍全身,浑身的僵硬感一瞬间便不复存在。r
他眼含不可置信,神色间却是十分的惊喜,愣愣地转身看着轻月。r
轻月却懒得再看她,径直往前走去,一翻身,跃上了延朗方才骑的那匹马。她眉梢轻扬,居高临下的看着延朗,“还不走?”r
延朗愣了愣,赶紧上了另一匹马。r
一行人在午后时分到达了魏河,魏河两岸草木凋敝,树木突兀的枝桠在寒冷的河风中摇晃,而一只栗色的鸢,便安安静静的停留在摇晃的枝桠上。r
轻月抽住腰间的石箫随口吹了一个调子,那栗鸢便稳稳的飞下落在她抬起的手臂上。r
“给我吧!”轻月将另一只手轻轻伸出,接住从栗鸢嘴里吐出来的一块小纸团。r
“去吧!”她再一扬手,栗鸢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她将那团小纸团打开,看了一眼,眉心一皱,便随手扔进了魏河之中。r
“延朗,改道,去越州。”她说道。延朗觉得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想要细看她的神情,却见她早已利落地掉转了马头,往越州的方向疾驰而去。r
越州?!郁夫人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越州呢?王爷和云飞扬现在不正是在越州吗?刚刚那只栗鸢……难道,郁夫人在王爷身边安插了探子?r
这半日行来,他们才知道郁夫人的骑术精湛,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策马追赶。如今拦住郁夫人才是正经,王爷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要将郁夫人送回王府。r
越州城外,已是暮色时分。行军大帐门帘开合,云飞扬沉着脸从里走出,而大帐内,北辰寒疲惫地捏了捏眼角。r
云飞扬就像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若要用他,不得不使用一些特别的手段。r
他抬眸,透过门帘处的缝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浓郁的暮色了,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大概又在打瞌睡吧!想起那总是缩成一团的女子,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可是才扬起一半,又僵住了。那神情,就像一盆熊熊烈火遇到了倾盆大雨,不甘心地熄灭,怨怼而苦涩。r
抬手抚了抚额,似乎想要脑海中那抹身影抹去,偏偏,总有人跳出来提醒他那个女人的存在。r
“王爷……郁夫人到了,在营门外求见。”帐外响起侍卫通报的声音。r
他抚额的手一僵,面色在晦暗的烛火中,在手掌的遮挡下,看不出是何情绪。只是良久才说道,“不见,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让...…郁夫人进入营地!”r
女人,你跟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将本王耍的团团转吗?r
帐外通传的侍卫听到王爷的话估计是愣住了。不是都说王爷很宠爱郁夫人吗?怎么这会儿说不见就不见,还不准郁夫人进营地?良久,才听见那侍卫领命而去。r
再说轻月,她一路飞奔,途中还抓了两个人问路,竟然也没有被延朗等人拦下来。此时她高高的坐在马上,身后跟着面色颓郁的延朗等人,面前单膝跪着一个羽骑的侍卫。r
“说!王爷是怎么吩咐的?不让本夫人进去吗?”r
那侍卫听着这冷冽的女声,竟有些惶然心惊,想不到郁夫人看起来美丽柔顺,愠怒时竟有些慑人。他本来只是给守卫传达王爷的命令,不想却被郁夫人给拦住了。他诺诺了半日不敢开口,说是吧,隐隐地感到,似乎不太好。说不是吧,那又该找什么理由不让夫人进营地呢?r
他这边兀自犹疑,轻月却失去了耐性。北辰寒竟然不见她,当真是想要将那八万南平士兵收归旗下吗?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她南轻月也不会吃这个亏!而且,摊上那只笨鸟……她抬眸看了一眼还未黑尽的夜空,幽幽地叹息一声,这十几日,她就是赖也要赖在北辰寒身边。r
扫了一眼营地,她没有把握能够硬闯进去,似头痛的伸手扶住额角,身体,便如飘零的树叶一般虚弱无力的坠马落地。r
“嘭!”她落地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如一声轰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间。r
行军大帐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北辰寒这才将头自掌中抬起,只听见门外侍卫大声的禀报道,“王爷,郁夫人在营门外晕倒坠马。”r
他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赶,又听见帐外一个通报声,“王爷,乌苏始帝一行到了,正在营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