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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坦白


想定,他再饮下一盏茶,便结账离开了酒楼。

未作任何停留,他凌空飞纵,径直去了九离王宫。

第一次来此,他可谓意气风发,因为完成任务而归。此番再来,他却多少有些悲壮。也许,进了王宫,他就不会再出来,但他已然做好准备。

宽阔的宫门之外,两名守卫看周青的眼神有些特别。

不等周青开口,那一名守卫便道:“周青,来王宫办事啊,快进去吧!”

周青意外,自己毫不认识此人,他怎会认识自己,不免问道:“这位道兄认识在下?”

那人咧嘴一笑道:“打败五师兄孙飞的新晋天才现在谁不知道啊,你的画像在小辈弟子和守卫侍女之间都传开了,尤其在诸多侍女当中,私下都奉你为偶像呢!”

这可大大超出周青预料,被那孙飞强逼还手,不想竟成小名人。

不过,这些并未令他兴奋,他此番来可算是“自投罗网”而来。

轻轻向两名守卫点了点头,他便进了王宫。

想所谓“弑师”之事应归王宫执法殿管,他便径直往执法殿行去。

一路上,不断有年青弟子或守卫侍女向自己张望,到后来,身后居然跟随了一大堆人。他们远远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热烈讨论着什么,不时还传来一两声女子尖叫。

直到到达执法殿,一位壮硕的大胡子出现喝了一声,那群人才纷纷散去。

大胡子打量了周青一番,竟是眼珠子一转凑到周青跟前低声道:“你是周青?”

周青不明就里,点点头道:“弟子正是周青。”

大胡子直起身呵呵一笑,声如洪钟道:“果然器宇不凡,一表人才,怪不得那些小厮近乎疯狂,天才的实力,俊逸的外表,我九离王宫许多年未曾有过了。”

周青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拱手道:“前辈过奖了,弟子承受不起。”

大胡子哈哈一笑,也未再解释,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来执法殿有何事?”

周青深吸一口气,沉稳应道:“弟子斩杀了自己的师尊乌支邪。”

大胡子面色突变,胡子几乎全都竖了起来,大眼圆睁道:“什么?你杀了乌支邪?”

周青点了点头道:“没错,弟子杀了乌支邪。”

大胡子身上瞬时腾起一股威势,戒备道:“犯上弑师,你可知罪吗?”

周青道:“弟子不知,弟子只是自卫。”

大胡子威严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乌支邪先要杀你,才被你所杀?”

周青朗声道:“没错,弟子此番前来,便是将此情况说明。”

大胡子略微一顿,遂道:“周青,犯上弑师在我万王宗非同小可。你说是那乌支邪欲先杀你,你才反将其杀死。现那乌支邪已薨,死无对证,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作为执法殿执事,我严正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作为命案,本座要拘押于你,你可接受?”

周青后退一步道:“弟子赞成执法殿调查此事,也愿意配合调查。但弟子始终认为自己无罪,不接受拘押。倘使将来查明,是弟子无故弑师,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严正面色一凛,喝道:“周青,难道你要违逆本座之命吗?”

周青毫无畏惧,昂头道:“不是弟子违逆,而是实在难从。既然执法殿要调查,说明尚未定论,如此就要拘押弟子,岂不已经认定弟子有罪,还望上尊明鉴!”

那严正冷哼一声道:“你说得轻巧,先不论你罪过大小,今日本座若不拘押于你放你出宫,而你却逃之夭夭,上王就会治本座个渎职之罪。纵然你逃至天涯海角,本座也会抓你伏法,但本座何必舍近求远,冒那样的风险,你还是乖乖束手吧!”

周青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忿道:“想不到堂堂执法殿亦是这种是非不分的地方,我周青若是心虚想逃,哪里还会来此,未经查证就欲拘押,这是哪家王法?”

不知为何,严正却并未发火,而是降了声调道:“周青,无论如何,你斩杀乌支邪乃事实,你一句所谓的说明情况,就想无事一样离开执法殿,这可能吗?”

周青见对方保持克制,又确实是想解决问题,也便软化了一些道:“弟子何曾说过就这样离开执法殿?弟子愿意配合调查,但不接受拘押,我可以不出王宫,直至调查结束。”

那严正摸了摸胡茬,来回踱了几步,似是思索着什么。

少顷,他才说道:“也罢,既然你愿意配合,本座亦非不近情理之人。只要你不出王宫,本座替你安顿居处,但有一条,案情调查你要随传随到。若是意欲出宫,本座不妨把话撂下,九离王宫虽非虎穴龙潭,但也不是化神境初级境界修士随意往来之处!”

既是如此,周青也觉得符合心中预期,便答应道:“如此,便有劳上尊了。请放心,在调查结束之前,弟子绝不出宫,随传随到。”

严正微一颔首道:“如此甚好。”遂又向外喊道,“来啊!”

立刻自堂外进来两名弟子,对严正一拱手道:“上尊有何吩咐?”

严正指着周青道:“带周青至法尊院甲号院安置,记住,王宫之内他是自由的。”

两弟子同声道:“弟子遵命!”

随即,两名弟子带周青离开执法殿。

法尊院距离执法殿并不远,但由于宫内建筑规模庞大,穿廊走巷也走了好一阵子。

这个过程中,先前那些散开的守卫侍从复又围跟了一段。相比前番热闹的议论,此番却更多的是一种张望和窃窃私语,很明显他们对于沾惹上执法殿有着丰富的想象。

法尊院是一座规模很大的独立园子,四周筑起高墙,内部套有几十进院子。

安置周青的这座甲号院,在进入法尊院的右侧,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环境倒也清幽,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除了几名侍从之外,都没有一个守卫模样的人。

安顿下周青之后,那两名弟子便离开了。

看看时间尚早,呆在房内也无所事事,他便出了房门打算出去走走。

这样,他还能看看那严正是否说话算数,在王宫之内自己享有自由。

踱着方步出了甲号院,那些侍从除了向他施礼以外没有任何阻拦。他便又穿过回廊,径直出了法尊院,大门口的两名守卫似乎对他视而不见,也没有任何阻拦。

周青这才确信,那严正果然守信,自己也对此人生出一分好感来。

浩大的王宫其实就是一座王城,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直至远处半山层叠的广大建筑,严格说来都不属于真正的王宫。真正九离王所在,是那半山之上插入云端的山巅之上的建筑,飘飘渺渺,金碧辉煌,真正仙境的存在,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九离王宫殿。

九离王宫殿以下,才是核心弟子和各种执事机构所在。再往外,才是按照境界高低依次分布的正式弟子府邸,最外层才是各色守卫、侍从的家宅。

当然,不是所有的正式弟子都拥有府邸,也不是所有正式弟子都拥有独立的修炼山头,像乌支邪那样拥有山头的正式弟子都尚未有一座府邸。但是,但凡在此间拥有府邸的正式弟子,却都同时拥有至少一座独立山头。这当中,究竟是实力差别还是别的,就无从知晓了。

周青是向外围行进的,一路上碰到的人并不多。

也难怪,外围全是守卫侍从聚居地,此刻正属当值,自然见不到很多。

不过,凡是遇见的,却都向他投来热忱的目光。这令他有了一种奇特的感受,一种被人瞩目的愉悦感。难道这就是所谓名人的成就感,这在他过往十七年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周青!”

在经过一座小广场时,周青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循声望去,居然是上次随同玄玉道人那两位道女。

也算是认识,他便迎向她们。

走近之后,其中一位问道:“周青,你什么时候来王宫的?”

周青答道:“才来不久,怎么,你们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啊?”

还是那位道女回道:“我们刚刚外出回来,正要复命,不想在这里遇到你。那你是来办事吗,办完没有,什么时候回去,若是不着急离宫,可否一起坐坐啊?”

两位道女虽算不上貌美如花,却也长相俊秀。猛地被其邀约,心底竟是涌起一股暖流。也未仔细琢磨这其中有无不妥,便应道:“怕是要在宫内待些日子,时间倒是充裕。”

那道女道:“那就好,你住哪里,到时我们去找你!”

周青道:“法尊院甲号院。对了,还未请教两位怎么称呼?”

那道女先是眉头一皱,嘟囔道:“法尊院,怎么会住哪里。”随即又表情放松道,“我叫妙玉,这位是我师妹妙翠。好了,不跟你多聊了,我们赶去复命,完了去找你。”

说完,也不等周青回应,她们便快步向宫内行去。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周青不禁心想:这宫内之人真是捉摸不透,想当初面对乌支邪她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傲然气质,此刻却如邻家小妹一般平易近人。而当初随郑阳而来的那位女子,却是那般势利暴戾,还有勾渐离得罪的那位乘风王宫化神境弟子的侍女,怎么差别如此之大,一座王宫之内人品差距天上地下,真是太复杂了。

继续在各处闲逛了一番,他便返回到法尊院。

回到房间,侍从们已经备好饭菜,虽是简单,却也精致。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未曾多想,便简单用了一些。

随后,他又沏了一壶龙涎春,来到小花园。

清幽的环境加上香醇的茗茶,倒是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情调。不过,还未品上几口,就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妙玉妙翠师姐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