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吃眼前亏,惠康公主输人不输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在撂下句狠话后,才悻悻离开。
见人走了,庄寂凝无疑松了口气,立刻吩咐霓双,“赶紧把马牵下去,免得横生枝节。”
霓双这才回神,既错愕又稍显兴奋的竖起了大拇指,“主子,您可真厉害。”
别看庄寂凝此刻面上表现的挺从容,实则心里却忐忑。
她方才掌掴的,可是当今的嫡大公主,尽管此人可恶,但她那一巴掌挥的,何尝不心虚。
若非清楚,她芜阳郡主是当今太后的心头宝,她也不敢对惠康公主下那么重的手。
“快去吧。”
“嗳。”霓双仍一脸崇拜的望着庄寂凝,那炽热的眼光,瞧的人心里直发毛。
“快去。”庄寂凝与又她摆摆手。
“可主子,您的衣裳都摔脏了。”
“不打紧,待会儿掸掸就好。”
霓双这才收回目光,欢欢喜喜的牵马下去了。
……
没等庄寂凝把身上的灰掸干净,就听外头锣鼓喧天,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又密又响的鞭炮声。
鞭炮声还没停,就闻喜娘叩门,“郡主,郡马爷到了。”
庄寂凝偏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似乎比预计的时辰要早些。
但这堂早晚要拜,早些迟些都一样,“进来吧。”
又是好一通捯饬,庄寂凝头顶凤冠,在喜娘和礼官的接引下,来到了荣亲王府门口迎亲。
自然,在大夏国,作为招婿入赘的新娘子,是不用遮盖头的。
此时,荣王府门前,早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把庄寂凝生生吓了一跳。
密集恐惧症究竟要如何克服?这绝对是个世纪难题。
庄寂凝神情一滞。
头好晕……
“郡主?”一旁的喜娘,隐约察觉到庄寂凝的异样,悄声询问了一句。
“无碍。”
庄寂凝勉强定下心神,在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直接将手上的拐杖扔下,一并挥开左右搀扶的喜娘,迈着稳健的步子,跨过了荣王府高高的门槛。
死就死吧,若不逼着自己一鼓作气,犹豫来犹豫去,只怕就没勇气迈出这一步了。
庄寂凝这一亮相,王府前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红衣素手,杏眼清澈,俏鼻挺立,肤白如玉。
如此清雅卓绝的女子,真的就是传说中,那个横行霸道的芜阳郡主?
庄寂凝神色坦荡,偏头望向了停在门前的那顶花轿。
花轿?
难不成郡马爷是乘花轿来的?
三观已毁……
庄寂凝干笑一声。
不过,都快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何必彼此笑话。她这个新娘子,还不是大喇喇的抛头露面,爷们似的出来接亲,人家新郎官怎么就不能坐花轿了。
礼官见庄寂凝站定,立马清了清嗓子,紧接着便是繁琐而无趣的迎亲仪式。
原来,成亲不只是拜天拜地,夫妻对拜后就送入洞房。
光是接新人下轿,就多得是讲究。
索性一旁有礼官和喜娘提点,否则还真不好应付。
在冲着花轿虚射三箭以后,终于挨到郡马爷下轿这一步了。
听闻,这位南羌的宸王,长的十分出色。
庄寂凝心下想着,若此人果真名不虚传,她屈就屈就,好好与他过日子也好。
若只是误传,那么……
想到这儿,庄寂凝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双手不由得攥紧,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徐打开的轿门。
诶?
这就是她的新郎官,南羌三皇子,季子归?
庄寂凝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作为新郎官,乘花轿过来,她就忍了,何故还要学人家新娘子,红纱遮面呢?
把脸遮的严实也就罢了,但能不能不把红纱缠的,像绿林上劫道的土匪。
这位南羌的宸王,难不成有异装癖?
庄寂凝表示,欣赏不来。
不过好在,她这位郡马爷,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甚是标准。
这也是观察到如今,庄寂凝唯一满意的一点。
见庄寂凝愣着不动,喜娘忙小声提醒一句,“郡主,吉时已到,该接郡马爷进府拜堂了,若误了时辰可不好。”
“那走吧。”庄寂凝冲季子归说。
季子归闻言,也没应声,只是淡淡扫了庄寂凝一眼,便径自往府里走。
季子归一双大长腿,迈一步顶庄寂凝三步,庄寂凝紧赶慢赶,才与他走了个并肩。
因为腿上还有伤,再加上之前被惠康公主狠绊了一跤,庄寂凝也是硬撑着才能走的平稳。
而季子归昂首阔行,步履轻盈,走的倒是很有精神,却压根不顾庄寂凝的窘迫。
还是庄寂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才回神,蓦地停住了脚步。
身前是三级台阶,虽然不高,若摔一跤,也够将养一阵儿的。
庄寂凝原以为她这一跤,是摔定了,谁知一直走在前头的季子归,却突然回身,伸手扶了她一把。
好在有惊无险。
没想到这个人感觉冷冰冰的,其实心肠还不坏。
庄寂凝正欲道谢,谁知季子归却立马抽回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又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正等着他处理似的。
明明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就这么急着与她拜堂?
庄寂凝顿感无奈,唯有强忍着疼,加速往前追去。
不过,季子归的手好凉,凉的就像他的目光。
方才那一瞬,庄寂凝看的清楚。
季子归生了一双极为澄澈安静的眼。黑目清浅,却隐隐透着一丝清冷之色。
尽管红纱遮面,但庄寂凝仍能看出,季子归的鼻梁,生的高挺而笔直,皮肤也很白。
尤其是被这大红色的吉服一衬,就显得更白了。
庄寂凝猜,季子归的下巴,一定也长得很秀气,这从他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就能寻出些端倪。
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庄寂凝寻思着,脚步似乎也比方才轻快了,脸上总算见着些新娘子该有的笑容。
季子归微微侧目,悄悄的用余光打量了庄寂凝几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仿佛比先前要放缓了许多。
这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芜阳郡主?仿佛不像。
但无论是与不是,这都与他无关。
因为他千里迢迢的从南羌过来,并不是为了与这个丫头举案齐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