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庄寂凝所言，顾玉瑶是个聪明人。
经庄寂凝这么一点拨，她果然明白过来。
“谢郡主赐教。”
“我能赐教你什么，只是我这儿有一句话，你务必记牢了。与其用尽旁门左道，自毁了前程。不如安守本分，隐忍向上，以图后报。”
顾玉瑶若有所悟，忙恭恭敬敬的给庄寂凝叩了个头。
庄寂凝最见不得旁人拜她，便拉着顾玉瑶站起身来。
“去吧，以你的聪慧，必定能把这事办的圆满。”
“那玉瑶这就去见祖母。”
“记得替帮你说话的丫环讲两句好话，只说她是眼花看错了。如此，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算了，也不至于误了她的性命。”庄寂凝交代说。
顾玉瑶点头，披上件斗篷，便匆匆出去了。
经了方才与顾玉瑶那一番斗智斗勇，庄寂凝只觉的通身乏力。待到人一走，庄寂凝就一屁股拍在软榻上，再也不想挪动了。
“你就这么放过她？”季子归才走进里屋，就问了庄寂凝这么一句。
是啊，就这么轻易放过差点儿害自己淹死的人，她的心眼是不是也太好了。
可想想先前，顾玉瑶被顾玉琪欺负时的样子，庄寂凝也挺不忍心的。
“我落水后，她不也跳下去救我了。我只当她已经将功补过了。”
季子归闻言，依旧面色凝重，“她跳下去，究竟是为邀功，还是为救你，你心里应该清楚。”
季子归说得不错，顾玉瑶之所以追着她跳下去，目的确实存疑。
其真正意图，她也说不好。
但庄寂凝，向来都爱把人往好处想。
“顾玉瑶此番已经得到教训了，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与个小姑娘计较。”
“如果你方才不花心思逼问于她，你觉得，她肯乖乖就范吗？”
当然不会。
显然，顾玉瑶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恰恰相反，顾玉瑶年纪虽小，心机却极其深重。
但这种阴暗性格的形成，多半是被环境所逼。
也是可怜。
“再坏的人，只要愿意迷途知返，就总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庄寂凝望着季子归，目光清湛而温柔。
季子归闻言，怔了怔，“随你。”
庄寂凝浅笑，冲季子归摆摆手，“宸王殿下，那你就好人做到底，扶我回去吧。”
季子归难得没矫情，立马上前扶住了庄寂凝的手臂。
“那个……那天的事，对不住了。”庄寂凝悄声说。
“什么？”季子归不解。
“你的手指头还疼吗？”
季子归侧目，看来，这丫头是想起来了。
“还好。”季子归答。
“我发誓，我往后再也不那样了。”
“嗯。”
庄寂凝寻思着，正预备再说点儿什么，却怕季子归嫌她聒噪，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
顾玉瑶果然是个聪明人，也不知她究竟与老国公夫人周氏说了什么，总之，顾玉琪的罚跪是免了，而她自己也没受到什么责难。
之后，顾玉琪便来厢房见了庄寂凝一面。
一进屋，顾玉琪也不管季子归也在屋里，就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当时看到庄寂凝落水，她都吓死了。
季子归瞧顾玉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儿，竟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
可知，当他得知庄寂凝落水的消息以后，心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最近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多年前，他母后离世的时候。
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些纷乱，季子归又望了一眼，正在耐心哄着顾玉琪的庄寂凝，便转身避了出去。
这厢，见季子归悄悄出了屋，庄寂凝到不觉得奇怪。
因为她知道，季子归最讨厌女人哭。而她，也拿顾玉琪挺没办法的。
这丫头，倒是年纪小，空有一身小脾气，却没半点心眼。
庄寂凝深深觉得，就算顾玉琪占着嫡女的地位优势，也全然不是顾玉瑶的对手。
而她，也不能回回都如今日一般，护着顾玉琪。
尽管叫顾玉琪与顾玉瑶一团和气，并不容易。但要说服顾玉琪不要总与顾玉瑶针锋相对，还不难。
毕竟，今日之事，的确是顾玉琪先挑起来的。身为庶女，顾玉瑶不敢也无心，有事没事的与顾玉琪这个嫡女为难。
所以，只要顾玉琪日后不去主动招惹顾玉瑶，保证天下太平。
于是，在好生安慰顾玉琪之余，庄寂凝也帮顾玉瑶说了不少好话。
顾玉琪人傻，压根就不清楚今儿这事，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便信了庄寂凝的话，对顾玉瑶多少有些改观。
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敷衍，总之，她是亲口答应庄寂凝，往后不会无故与顾玉瑶为难。
庄寂凝这才觉得，她是功德圆满了。
……
这厢，庄寂凝才把要紧的话，都跟顾玉琪说完，孟氏和宋氏她们又都找来了。
庄寂凝身上疲乏，原本也不爱应付孟氏她们，但既然她都肯见顾玉琪，若再不见孟氏和宋氏，也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便只能将人请进来。
然而，来探望的人，却远不止孟氏和宋氏。
顾玉珊来了，二公子顾少桀的夫人乔氏也来了，原本说要走的顾玉玢也没走成，就连先前因为胎动不适，回去歇息的孙氏也没落下。
又是乌泱泱的一大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庄寂凝脑袋嗡嗡响。
但人家到底是好心一片，来慰问她，就算身上再不舒服，也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在关怀慰问了好些话之后，孟氏才沉不住气，试探了庄寂凝一句。
至于试探的内容，很明显，就是怕庄寂凝把她今日在定国公府落水的事，告到皇上和太后那里去。
庄寂凝觉得，孟氏的担忧，完全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她疯了，会去皇上和太后面前，告她亲外祖家的状？
不过想想，她堂堂芜阳郡主，竟然在定国公府离奇落水，险些殒命。
这事儿也的确不算件小事。
也怪不得这阖府上下的女眷都坐不住，急着要来见她。
看来，她有必要做做好人，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咳，自家姐妹闹着玩，不当心出了点儿洋相，不值得与旁人提起，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