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言可畏,关于阿彦的流言,这两年才消停些,只怕再……”
“不怕。”庄寂凝神色恬淡的说,“有关阿彦血统的事,打从阿彦没出生起,就开始有人恶意揣测,到如今,阿彦都快六岁了。若那些人,真有真凭实据来证实,阿彦非我爹亲生,一早就拿出来了,也不必拖到今时今日了。”
霓双点头,显然是被庄寂凝说服了。
“再者,皇上贵为天子,也未能证实阿彦非我庄氏血脉,足以说明,阿彦的的确确就是我爹的亲子。旁人听信谣言就罢了,难不成咱们自己人,还要自乱阵脚吗?”
“主子所言极是,奴婢这就照您说的去办。”
庄寂凝与霓双笑笑,心里却在盘算,或许能借这回的事,叫那居心叵测之人,收敛收敛也不一定。
总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算计她,叫她不痛快的,就千万别叫她逮着。
否则,她一定会叫这混帐,在不痛快的基础上,开出无限个平方。
……
霓双性子急,得了吩咐,就立刻下去张罗了。
而庄寂凝却没急着回去,自个坐在厅里,喝着小茶,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养精蓄锐。
想想她这阵子,也是挺累的。
既要为荣王府上的大事小情拿主意,又要应付,不,简直是供奉着季子归这尊大神。
人生不能开挂,只能脚踏实地的步步向前。
既认清了这个现实,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庄寂凝寻思着,才把手上的茶碗放下,预备回去,就见霁欢匆匆进屋了,说是定国公顾府上,叫人递了请帖来。恭请郡主和郡马爷,七日后过府一叙。
定国公顾府,不是荣王妃的娘家吗。
尽管这是来自外祖家的邀约,但庄寂凝却高兴不起来。
今日,西院那四个人,已经叫她应付不暇。
而定国公府上,长房和二房现下虽然早已分家过了,但每房的人口都不算少。
若听说她要去,估计二房的人,也都会赶去凑热闹。
那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光认清了谁是谁,都要花费不少精力。
作为一个已经换了芯,又患有轻度脸盲症的人,庄寂凝是真想婉拒这个邀约。
但顾家到底是她亲外祖家,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去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季子归那边……
看来,又少不了要在这尊大神面前,卖个萌,奉承两句好听的话了。
“找人去国公府回个话,说七日后,我会与郡马登门拜访。”
这个回答,可以说毫无悬念。
霁欢得令,立刻下去照办了。
最近的事儿,还真是不少呢。庄寂凝想。
都说生命在于静止,好想就此大病一场,躲躲懒呢。
不行!
她怎么可以有如此颓废的想法。
庄寂凝定了定神,便扶着茶几起了身。
唉,别愣着了,季子归还巴巴等着她去哄呢。
……
庄寂凝回去时,见霁月正候在门口。
一见庄寂凝回来了,霁月就立刻迎上前。
“主子,出事了。”
闻言,庄寂凝心里已经不“咯噔”了,而是直接“哐当”一下。
“怎么了?”
“沐师傅方才来送安神香,与郡马爷撞了个正着。”
就这事?
乍一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却不得不叫人叹一声,季子归与沐安,究竟是怎样一种缘分?
“人呢?”
“沐师傅已经回去了,郡马爷在后院。”
“两人见面,没说什么吧?”
“没有。”霁月答。
庄寂凝一笑,松了口气。
方才听霁月说出事了,她还吓了一跳。如今看来,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然而实际情况,却远没有庄寂凝想的这么乐观。
“主子,郡马爷在得知,他每日用的安神香,都是出自沐师傅之手后,脸色很难看。”
脸色很难看?季子归对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
可是等一等,难道季子归不知道那安神香是沐安调的?
好吧,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那么现在才知道,季子归也不至于生气吧。
其实,只要香好,何必在意是出自哪个调香师之手呢。
季子归这个人,就是矫情外加小心眼。
难不成,他还记着那晚,沐安躲在衣柜里,吓着他的仇?
这事若放在别的时候,随的季子归生气还是怎么,庄寂凝才不愿理会。
但赶在她要拜托季子归,陪她一同去顾府的节骨眼上,她还是有必要去哄哄季子归的。
于是,庄寂凝只好硬着头皮,往后院去找季子归。
眼下正值暮春时节,后院架上的紫藤,开的正艳。
紫蓝色的花穗,垂挂于枝头之上,远远看去,灿若云霞。
一阵和风吹来,淡淡花香扑鼻,清香袭人。
老远,就望见季子归独自一人,坐在紫藤花架下,背影略显孤绝。
庄寂凝犹豫着,竟有些不忍上前打扰他。
但一想到顾府的请柬,庄寂凝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上前。
许是听见了庄寂凝的脚步声,季子归有意往一侧别了别身子,意在告诉庄寂凝,他不愿见她。
庄寂凝习惯了季子归偶尔小媳妇似的闹别扭,脸皮也一早被调教厚了,不但不气,还笑盈盈的与季子归说,“起风了,回屋去吧。你身子才好些,又想再病下?”
季子归不言,只是微微扬起脸,望着头顶茂盛的紫藤花发呆。
“你生气了?”庄寂凝问。
季子归依旧不言语。
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那么,重点来了。
“生气,总要有个理由。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安神香是沐安调的?可知我并无意隐瞒你这香的来历。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如实相告。而你自己,不也是很喜欢这个香吗?”
听了这话,季子归才稍稍偏头,望向庄寂凝,“我没生气,只是突然厌了那香的味道。”
好没说服力的回答。
真是个口不应心的家伙。庄寂凝默默抱怨着。
瞧季子归那脸色,那神情,明摆着就是不高兴。
可人家非要说没有,那就算没有好了。
“既然不是在与谁怄气,就跟我回去。”
“屋里的香味还没散尽。”
闻此,庄寂凝彻底败了。
怪她,何必与季子归这个病入膏肓的中二青年,那么认真。
不过,她也不是拿季子归完全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