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藤花开的真好。”庄寂凝又冲季子归笑了笑说。
而季子归却眸色淡淡，对庄寂凝的话恍若未闻。
可就如庄寂凝所言，眼前的紫藤长的真好。
繁茂，灿烂。
粗壮的藤蔓，势如盘龙，蜿蜒着拥抱住花架，既有刚劲古朴之美，又有娇娆妩媚之姿。
“关于这紫藤花的来历，还有个典故呢。”庄寂凝说。
“什么典故？”
庄寂凝淡淡一笑，就算到季子归会忍不住问她。
“你跟我回去，我就说给你听。”
闻言，季子归不禁冷哼一声，“你想胁迫我？”
“算是吧。”庄寂凝应道，“但想不想被我胁迫，在你。”
季子归未答，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到底还是季子归先开了口，“说来听听。”
“什么？”庄寂凝故意装傻。
“那个典故。”
“这可不成，万一我说了，你不跟我回去，我不就吃亏了。”
“你讲完，我就与你回去。”
“才不。”庄寂凝转身，“那是一个紫衣少女与白衣少年，为情而生，为爱而亡的故事。想不想听，随你。”话毕，也不再理会季子归，便径自往回走。
见庄寂凝如此，季子归反而没了脾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跟上庄寂凝的脚步一同往回走。
庄寂凝走在前头，默默偷笑，季子归这个人，有时候特别孩子气，好哄的很。
眼看庄寂凝进了屋，季子归故意迟了片刻，才跟进去。
许是这两天，日夜熏着，尽管屋门和窗户都大敞着，但屋内还是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
季子归鼻子尖，一闻到这味还在，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里屋软榻上，庄寂凝见季子归冷着脸走进来，也没言语，只是将季子归那份茶也倒好，放到了矮几的另一边，示意他过来坐。
“你这儿还有别的香熏屋子吗？”季子归问。
庄寂凝点头，“霁月，去把咱们府上所有的香都找来，任郡马挑。”
霁月得令，赶紧下去张罗。
季子归这才颇为满意的来到软榻上坐下。
“就这么讨厌这个香吗？”
“嗯。”
好简单直白的回答，简单到庄寂凝都接不上话了。
“你今早起来，还夸这香好闻。可见人心易变，是这世上最反复无常的东西。”
季子归闻言，悄悄瞥了庄寂凝一眼，也不知向来豁达的丫头，为何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对了，我有一事与你商议。”季子归说。
庄寂凝一怔，季子归这不是抢了她的台词吗。明明是她有事，要与季子归商议。
不过，季子归究竟有什么事，要与她商议呢？
还真叫人好奇满满。
“你说呗。”庄寂凝应道。
“过几日，我想去康郡王府，探望我姑母。”
原来如此。
若季子归不提康郡王府，庄寂凝还真忘了这茬。
其实，那日听季子归和从善无意说起康郡王妃以后，庄寂凝就曾问霓双打听过此人。
而霓双也不太记得，皇族中有康郡王这个人。
后来问府上的老人打听才知，康郡王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也难怪他们这些年纪小的没见过了。
毕竟，皇族中讲究多，忌讳也多，谁有事没事总把个死人挂在嘴上呢。
想想，季子归的姑母，南羌的德顺长公主，十五六岁就远嫁异国和亲。
成亲没半年，丈夫就死了。
从青春少艾，到徐娘半老。这十数年的日子，究竟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不用深想，也觉得凄凉。
尽管庄寂凝从未见过这位康郡王妃，却是打心底里疼惜她。
“你定个日子，我陪你一道过去。”庄寂凝应道。
季子归没想到庄寂凝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正欲说谢，谁知庄寂凝却先摆手，“你别谢我，其实我这儿也有一件事，与你商议。”
“你说。”
“探望你姑母，哪天都行，但七日后不行。因为我外祖家才差人送来请柬，邀我俩七日后去府上做客。”
季子归闻言，端起矮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才学着庄寂凝的腔调说，“那去呗。”
季子归这是答应了？
这个人何时变的这么好说话了。
因为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庄寂凝反而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又比划了两下，“是你和我，一起去。”
季子归点头，“否则，你打算自己去？”
“不，不是。”庄寂凝赔笑，“季子归，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大好人。”
季子归白了她一眼，没应声，而庄寂凝也怕再把这尊大神给惹毛了，到时候人家再反悔，也没再多言，便老老实实的喝茶了。
“对了，等明后天，我想出门一趟。”
出门？
庄寂凝立刻警醒起来。
季子归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不可能。
依如今的情形，就算她把荣王府的大门敞开了，由得季子归跑，他应该也不会跑的。
那么，“你要去哪儿？”
“想去我们南羌设在你们这儿的鸿胪馆走一趟。我有好些衣物行李，都还放在哪儿没取。还有一些从家乡带来，要捎给姑母的东西，也都放在哪儿。”
季子归口中的鸿胪馆，就相当于眼下，各国设在别国的大使馆。
当日，季子归千里迢迢的从南羌过来和亲，落脚的地方，就是南羌设在圣都城内的鸿胪馆。
记得当时，季子归是比预定的婚期，早到了半个月。
霓双那丫头，没个正形，满心好奇，未来的郡马爷究竟长的什么样呢？于是便求了庄寂凝，打算去南羌的鸿胪馆探探究竟。
鸿胪馆，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
庄寂凝是好说歹说，才打消了霓双这个念头。
否则由得霓双冒失冲撞，还不定要惹出什么大乱子呢。
“去吧，府上的马车人手，任你差遣。”
“多谢。”
难得季子归肯与她说谢，庄寂凝心里美滋滋。但高兴之余，却忽然想起来，她仿佛还没与季子归讲那个关于紫藤花的典故。
究竟要不要主动讲给季子归听？
庄寂凝犹豫着。
既然季子归不问，她就不说了。毕竟，也不是个美好圆满的故事。
若非要说美，那也只是凄美，不听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