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庄怀溟所言,远水救不了近火。
失眠这个问题,是每天都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若不尽早解决,由得这么神经衰弱下去,身子迟早是要垮的。
“四哥临睡前,屋里头不点安神香吗?”
“你知道,我这人素来就不爱用香,但为了治这个毛病,我几乎把宫里所有的安息香都用遍了,但一点儿都不管用。”
如此,还真是个超级顽固的失眠症呢。
庄寂凝思量着,看来又不得不请出治愈失眠问题的终极大法——数羊。
“四哥若睡不着,睡前就数羊吧。”
“数什么?”
“羊。”
闻言,庄怀溟失笑,“你当皇宫是你城外的庄子,哪有那么多羊数。”
“不是真羊,是想象中的羊。”庄寂凝解释。
“没听懂。”尽管听不太明白,但庄怀溟对庄寂凝这个新鲜的说法,似乎很有兴趣,便催她说,“你给我详细说说。”
“其实就是闭着眼想,一个羊,两个羊,三个……”
庄怀溟被庄寂凝这么一念叨,还真有些头脑发胀的晕眩感,但有个疑惑,不问不快,“为什么是数羊,而不是数马数猪?”
是啊,为什么是数羊,而不是数别的。
庄寂凝也有些糊涂。
“其实,四哥也可以数狗。一只盯着肉骨头的狗,一只惯爱咬人的疯狗。”
闻言,庄怀溟又是一通大笑,“你这爱挤兑人的毛病,何时能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庄寂凝说着,话锋却徒然一转,“方才,既与四哥说到了婚事,那四哥可肯帮妹妹一个忙。”
“说帮忙就见外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庄寂凝就喜欢庄怀溟爽快,也没客气。
“四哥认识的人里头,有没有适龄的未婚青年,不要那些爱玩爱闹的,要踏实靠的住的。”
“我认识的人,你也都认识,要说老实的,李参政和乔学士家的两个还算可靠。但一个去年就成亲了,另一个今年年初也定亲了。其余的,要么已经成家,要么就嗜酒好女色,靠不住。”
的确,庄怀溟结交的那帮朋友,庄寂凝几乎都认得,若要论样貌人品还有家世,最合适的就是去年成亲的那个李参政家的公子了。
若是能早点下手……
“诶,好好的,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学那些个宗妇,干些保媒拉线的事儿?”
庄怀溟既问了,庄寂凝也没打算瞒他,“四哥知道我的,旁人的家事,我从不爱理会,但自个的家事,总要上上心吧。”
“你是说,你要给府上那两个庶女,找婆家?”
“长姐倒是不急,幼妹却急了。”庄寂凝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庄怀溟的手指,就不自觉地在桌上叩了几下。
“你那个幼妹,怕是不好找。”庄怀溟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半晌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我知道,是因为阿彦的缘故。”
“阿凝,你别多想,其实……”
“嘴长在旁人脸上,随的他们背后怎么议论。清者自清,我才不在意。”
庄怀溟闻此,无疑松了口气,“阿凝,我发现自打经了堕马一事之后,你整个人变的豁达了不少。”
“日子总要过下去,能多看开一点是一点呗。”
庄寂凝这句话,叫庄怀溟感慨颇深。
“成了,你家幼妹的婚事,四哥会帮你留意着。或者,你家幼妹看上了谁,你就着人来告诉我,有你四哥在,管他是谁,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庄寂凝知道,她这位四堂兄从来不说大话,只要是答应她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但婚姻大事,须得你情我愿。
强扭的瓜,能甜到哪里去?
想必庄秀凝也不愿嫁给一个,压根就不喜欢她的男人。
“四哥尽力就好。”
打量着杯中的茶水已经微凉,庄寂凝又替庄怀溟另换了一杯,“说到婚事,阿彤也到了嫁龄,皇祖母没说,要放阿彤回定州去?”
“你和阿彤打小就要好,难道就舍得她回去?”
“我当然舍不得了。”庄寂凝答,“定州路途遥远,一趟来回就要大半年的工夫,我只怕阿彤这一回去,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那还急着叫她出嫁?”庄怀溟问,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可不想叫阿彤生生熬成老姑娘。更何况,何况……”
“其实这两年,皇祖母对阿彤的态度,已经转圜了不少。况且,有我顾着,阿彤的日子,还算好过。”
庄寂凝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闷闷的不舒服。
不论太后与已故的德太妃和慎王之间,曾有过什么过节,阿彤是无辜的。
太后总拿一个孙辈的孩子出气,这事儿放到哪说,都不体面。
尽管太后对庄寂凝好的没话说,但错就是错。
想想庄颖彤这七八年来,在太后身边受过的委屈,真能写一本血泪史了。
“我记得当年,皇祖母把阿彤从定州接来时,不是曾承诺过慎王,会在阿彤及笄之年,将人送还回去。眼下,离阿彤及笄,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皇祖母还没提这事?”
“没。”庄怀溟答,“不过慎王那边,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托人递请安折子进宫,回回都问及阿彤的归期,但皇祖母不放人,父皇也没辙呀。”
皇上哪是没辙,分明是默许了太后的做法。
庄寂凝心里清楚,庄颖彤是慎王爱女,是皇上和太后牵制住慎王的唯一筹码。
一旦庄颖彤平安的回去了定州,天高皇帝远的,慎王若真要筹谋点什么事,纵使翻不了天,也够皇上伤神的。
所以,在庄寂凝看来,庄颖彤这辈子,恐怕都回不了定州了。
自然,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正相反,表面上,还会厚待于庄颖彤。
否则,痛失爱女的慎王,不暴走才怪。
那么,关于庄颖彤的去留,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皇上会给庄颖彤赐婚,叫她就此留在圣都安家。
如此,筹码还在皇上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而慎王想闹,也闹不起来。
“皇祖母这阵子,是不是有给阿彤留心婆家?”庄寂凝问。
“你怎么知道?”庄怀溟有些惊讶,忙压低了音量说,“前几日,我去给皇祖母请安时,偷偷听见皇祖母与云溪嬷嬷嘀咕这事来着。”
“那四哥有没有听到,皇祖母中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