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季子归递过来的手掌,庄寂凝有些懵。
究竟看还是不看,的确是个问题。
若那么轻易就被季子归支使,未免有些掉价。
况且,她又不是专门替人看手相的江湖术士。
可不看吧,就好像她故意要下季子归面子似的,显得不团结。
想来,季子归到底还是个病人,就再纵了他一次,又何妨?
只是,像季子归这样的人,竟然也信命,还真是叫人意外。
庄寂凝寻思着,故作高深的与季子归说,“依照传统,男左女右,把左手给我。”
季子归闻言,晃了晃探出来的那只手。
庄寂凝迟疑,季子归啊季子归,你打量着懵人是吗?这明明是右手好嘛。
难道你男女不分吗?
但等一等。
季子归好像不是男女不分,而是——左右不分?
许是有些不耐烦,季子归又冲庄寂凝晃了晃手。
看来,季子归并不是在故意逗她,毕竟,如季子归这样性情的人,是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智商开玩笑的。
那么,季子归他的确是左右不分喽?
苍天大地,究竟要如何委婉的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庄寂凝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指了指季子归负在身后的那只手,“看那个吧。”
季子归皱眉,“不是你说要看左手的?”
庄寂凝不言,只管死死盯着季子归,示意他赶紧把负在背后的那只手,老实擎给她。
季子归原先还与庄寂凝拧着,忽而也察觉有些不对劲儿。
原本坦然的神情,略微有些发僵。
紧接着,就自个听话,把右手收回,左手举了起来,“我以为你说的,是你的左手边。”
庄寂凝无奈,季子归还真是个很会强词夺理的男人。
试问,若她真的以自己为参照物,当然会与季子归表述明白。
季子归,一个真理永远都站在他那一边的神奇男人。
介于季子归是个病人,庄寂凝也没想与他为左右手的事计较,便认认真真的替他看起手相来。
季子归的生命线很长,且无论从长度还是清晰度来看,都能长命百岁。
庄寂凝瞅瞅这条生命线,又瞅瞅季子归的脸,不禁腹诽,若没有她那日的出手相助,此刻,季子归只怕早就重新投胎去了。哪还有命站在这里,叫她批个长命百岁的命格出来。
而季子归的爱情线也不短,应该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若真是如此,庄寂凝觉得,她与季子归迟早是逃不过,要和离的结局了。
至于事业线,还真是长的离谱。
不过季子归一个入赘的郡马爷,谈何事业,可见手相什么的,都不准。
见庄寂凝半晌不吭声,季子归便问了一句,“如何?”
闻言,庄寂凝才冲他一笑,“这可是福寿双全,大吉大利的手相呢。”
季子归闻言,收回手,擎到眼前,自个瞅了又瞅,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庄寂凝偷笑,突然觉得她忽悠人的本事见长。
往后,就算她不当这个郡主了,也能在大街上练个摊,冒充一下江湖术士,养家糊口。
这厢,庄寂凝正有些走神,季子归忽然从窗内探出手来,拽了她一个趔趄。
“你干……”还没等最后那个“嘛”字问出口,庄寂凝的右手就被季子归拉过去,捏在了手心里。
他对比着庄寂凝的右手,再看看自己的左手,眸色却越来越浓,“骗子。”
“什么?”
季子归抬眼望向庄寂凝,“你我手掌的纹路,分明是一样的,照你的算法,咱俩岂不是同生同命?”
这什么情况啊?
庄寂凝有些糊涂。
就像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人,有一模一样的指纹,掌纹也是同理。
她绝对不可能与季子归有一样的掌纹。
是不是季子归病的眼花了?
庄寂凝不信这个邪,赶忙往前凑了凑,与季子归一块比对起来。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与季子归左右手的掌纹,真如镜面对照一般,出奇的相似。
这不科学呀!
“八角,把你手拿过来。”庄寂凝招呼说。
八角得令,赶紧从季子归身后凑上前,乖乖的将双手摊开,举过来。
而再瞧八角的掌纹,完全与他俩是两种形态。
这就没错了,就算这世界再怎么颠覆,也不可能人人都长了一样的掌纹。
可要说奇怪,还是挺奇怪的,为何偏偏她与季子归的掌纹,竟然这般相像。
庄寂凝打量着季子归,不禁要叹,这是怎样一种孽缘啊。
隔着窗台,庄寂凝的手臂被季子归扯得生疼,但季子归的关注点,却完全落在了掌纹上,偏执的性格,表露无疑。
而庄寂凝说是要迁就季子归,却也不是忍辱负重的迁就。
“我的手,能松开了吧?”
闻言,季子归才意识到,他还紧紧攥着庄寂凝的手呢。脸颊一红,立即就松开了。
“瞧着病恹恹的,力气还挺大。”庄寂凝边揉着手腕,边调侃说。
季子归不言,神情略微有些发僵。
“雨天水汽重,别站在窗口了,赶紧听从太医的嘱咐,卧床休养去。”庄寂凝催促说。
闻言,季子归微微点头,便在八角的搀扶下,转身要往里走。
“你也进来吧。”季子归轻描淡写的冲庄寂凝说了一句。
她自然是要进屋去的,庄寂凝想,要知道,这间正屋,也是有她一半的。
但听季子归方才的口气,似有反客为主之嫌。
庄寂凝觉得,在季子归病愈之后,她有必要叫季子归分清谁大谁小。
可知这荣王府,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她的主场。
作为客场小队,是不是该对她表现出应有的敬意呢。
然而,庄寂凝至今都丁点没有感觉到。
忽的起了一阵小风,雨点随着风势摇摆,直往人身上扫。
庄寂凝也没心思多想,便匆匆进了屋。
……
一整个晌午,庄寂凝与季子归都共处一室,却没再说一句话。
季子归干躺在床上发呆,而庄寂凝则倚在窗前看雨。
尽管屋里冷冷清清的,但庄寂凝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季子归的这种相处方式。
不能说舒服吧,却也不觉得尴尬了。
午膳前,宫里又来了人,这回是太后身边的人。
与皇上差人的来意一样,此人也是替太后来探季子归病的。
其实,季子归的病情如何,皇上和太后应该都听李太医回禀过了,依照太医院的传统,想必李太医一定没少在这二位面前夸大季子归的病情。
否则,一个日理万机,一个又深居简出,也不至于这般关切此事。
皇上那边究竟是否真心关怀季子归,庄寂凝也说不好。
但太后偏疼季子归与偏疼她是一样的,必定出自真心。
庄寂凝便嘱咐来者替她给太后捎个话,说季子归的身子无碍,待过几日,他们夫妻再一同入宫给太后请安。
怎么说,也是个体贴孝顺的好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