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眉梢微挑,笑而不语,清澈的眼眸深处有一团漆黑暗暗涌动。
他转身瞭望某个方向,留给玄清一个侧脸,唇角似扬非扬。
随即,他踮脚跃身,消失在林间。
玄清老人看向两人消失的同一方向,颇为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小九啊,为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白敏敏的马车一路颠簸,向云湖驶进。
云湖距离白云寺山腰的瀑布不远,大约两刻钟的路程。
白敏敏在马车内稍加调试仪容,柔顺的黑发斜插一支金簪,她低头整理衣袖。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这金簪吗?”兰绫疑惑地问,她一向藏不住心事。
金簪是老夫人送白敏敏的,白敏敏一直放在箱子里未曾动过,不曾想白敏敏今天特别吩咐兰绫把这支金簪和男装一起带来,此刻更是簪上。
“天机不可泄露。”白敏敏神秘一笑。
兰绫无奈地撇了撇嘴。
整理完毕,白敏敏坐在一侧,问道:“对方还没消息吗?”
说话时,她撩起帘子,熟悉的瀑布引入眼帘,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涌入脑海,她顿感头疼,放下帘子,揉太阳穴。
女人的第六感,越是不想有交集的人,他越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兰绫神情变得认真,“今晚我就动身过去。”
三天前的晚上她回到侯府复命,可惜小姐命她查的事情十分棘手,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先回来等消息。
“你自己小心些,再带些银票过去。”
“是,小姐。”
云湖。
湖面波光粼粼,一叶乌蓬小舟缓缓前行。
篾篷下,白敏敏和白雅萱各坐左右两侧,身边的佣人皆留在岸边。
“大姐姐,尝尝这桃酥如何?”白雅萱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展开手帕露出点心,向白敏敏主动示好套近乎。
“有劳二妹了。”白敏敏朝她笑笑,捏起一块桃酥。
白雅萱亲昵地和白敏敏东聊西聊,眼睛却格外留意白敏敏是否吃到桃酥,衣袖下的手攥得死紧,她的心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白敏敏抬手把桃酥送到嘴边,一点点逼近,几乎粘到唇瓣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了下来。
“咦?已经到湖中央了,怨不得这般凉爽。”白敏敏起身朝外面望去,顺手放下桃酥,所有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白雅萱低头看了看破损的桃酥,又望向白敏敏的背影,她气得一阵胸口疼,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过白敏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白宛如,她眼底闪过一抹阴险的得意之色,已到了湖心,看你还往哪跑!
她收敛情绪,整了整罗裙,向白敏敏走去。
“大姐姐,你看呀,水里有金鱼——”白雅萱扬起一脸兴奋的笑容,站在白敏敏身后,微微侧身,与划船的男人交流眼神,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男人立刻会意,寻了个借口到小舟的另一端划桨,驶动小舟向对岸靠近。
“是么?哪里?”白敏敏背对着白宛如,面无表情,唇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不如二妹,指给我看看?”
“咦?去哪里了,我刚明明看到的……”白雅萱随手一指,神情认真,透出几分失落。
距离岸边十米左右时,白敏敏突感小舟一阵摇晃,她稳住身子,下意识向小舟的另一端看去。
“大姐姐,你看——那是什么!”白雅萱猛地一把抓住白敏敏的左手腕,身子紧贴在白敏敏身后。
“?”白敏敏疑惑地向白雅萱看去,转身的瞬间,背后受到一股发狠力道的推搡。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湖面倒去。
白雅萱的伪装瞬间消失,她松开白敏敏手腕,眼露恶毒,身子不由兴奋地微微颤抖,就在她以为自己得逞之际,她竟然看到倒向湖水的白敏敏唇角勾唇一抹浅弧。
一股莫名的不安与诡谲顿时地袭上她的心头。
白敏敏的嘴唇动了动,白雅萱还未来得及听清,胸口的衣领猝然被白敏敏的手死死攥住,待白雅萱想掰开白敏敏的手时已然晚矣。
“噗通——”湖面溅起巨大的浪花。
两人齐齐落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涌入耳鼻口,白雅萱顿时慌了神,她再顾不得白敏敏,划动四肢欲破水而出。
白敏敏怎会让白雅萱如愿以偿,她屏住气息,双手拖住白雅萱的脚丫,拼力往下拽。
白雅萱像疯了一样地蹬腿挣扎,奈何她并不是白敏敏的对手。
湖水清澈,幽幽湖光下,她们依稀可见彼此的容貌。
白敏敏浮在白雅萱同等高度,她的双手死死钳住白雅萱的胳膊,力量出奇的大。
湖水中的她安之若素,与惊恐的白雅萱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雅萱双目瞪大,眼珠突出,她面如土色,惊恐地看向白敏敏。
她拼命地挣扎,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敏敏是疯子吗?她不要命了?
白敏敏把白雅萱的神情尽收眼底,白雅萱的体力逐渐不住,意识亦在被侵袭,她腾出一只手,抚上白雅萱的脸颊,很是温柔。
白雅萱却感觉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索命的手,当看到白敏敏露出明艳的笑容时,她前所未有过的恐惧,下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
湖岸边,本该在乌篷船上的男子居然在岸边来回踱步,似乎在焦急地等待什么。
湖面突然涌起一阵涟漪,男子觉得时机已到,甩去双脚的身子,欲投身湖中。
“哗啦——”
白敏敏破水而出,只露出脑袋,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方才闭气已然坚持到了极点,脸色苍白。
“怎么……你……”男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相安无事的白敏敏,又望了眼远处的乌篷船,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白敏敏并不准备离开湖水,她冷冷地看向岸边的男子。
“你不是准备英雄救美、当上门女婿吗?再晚一会儿,只有你偿命的份儿了。”她讥诮道。
虽然如今大周国民风开发,但落入湖水后的女子衣服浸湿,再被男子相救,无疑等同于男子看光女子的赤身裸体。
就是这样卑鄙的手段,前世祸患了侯府的远亲表姑娘白月茹,好端端一个姑娘下场落得极为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