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敏眯了眯眸子,总感觉的楚容一双含笑的凤眸深不可测,偏偏在座的众多脑袋没一个察觉的。
她突然确信,与他的合作是她在“与虎谋皮”,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其实早在她再次睁开眼时,就注定了她无路可退。
白敏敏胸口闷得慌,她抬手端起近前的酒盅仰头喝下,虽然是果酒,但对不胜酒力的她仍具有酒精作用。
瑰丽迷人的小脸藏在面纱之下,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眸,正因为如此,她注视的方向很容易确定。
楚康发现了白敏敏正在看楚容,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侧首扫过楚容,面上无起伏,手中持酒盅的动作却狠了起来。
随他的余光扫到轮椅时,他手中的力道才渐渐恢复如初。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众人酒足饭饱,侯府佣人撤下碗盘,清理桌子,重新上一遍水果、干果、水饮。
今儿个的重头戏拉开序幕。
五个身姿婀娜的舞伶翩翩而来,她们发髻衣着统一,每人手拿不同颜色的六菱纱扇,烟罗粉的浅花细丝褶缎裙随她们舞动的身姿绽放出五朵梅花,旋转在大厅正中央,发髻斜插的银簪流苏荡在半空,与烛光交相辉映,闪着梦幻星光。
舞伶进入正场,乐师队紧随其后,一时间歌舞升平。
不亏为乐羽坊的舞伶,舞姿曼妙,将一曲《梅仙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白敏敏看得兴致渐浓,成为她今晚参加宴会中唯一不再煎熬的时段。
她的双眸发亮,恢复了精神头,面纱下的神情惬意,十分享受这群美人儿的舞蹈。
怨不得无数的人为了更高的地位,不惜赌上身家性命。
想象一下,站在峰巅,睥睨众生,唯有独尊,亦如登顶权利之最。
白敏敏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美眸眯了眯,几分妖娆,几分清冷,鼻尖萦绕淡淡果酒清香,她却从未有过的头脑冷静、思绪清晰。
远处,楚容穿过舞伶旋转的身姿,向白敏敏看来。
虽只能看到白敏敏的双眸,他却一眼就读取了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欲。望。
楚容眸色无波,眼底的深邃无人察觉,目光从白敏敏身上离开,他依旧和旁人言语晏晏。
“老九,瞧瞧哪个舞伶合你心意?我替你向乐羽坊讨来。”楚宵用手背碰了下楚容的胸膛,说话时,他目不转睛地打量舞姿翩若的五个舞伶。
“何必拿我当借口?”楚容淡淡一笑,显然看穿了楚宵的意图,“哦,对了,你这位七王爷似乎已经进入了乐羽坊的黑名单。以你的名义要人,难。”
楚宵表面一僵,赏舞观美人的兴致顿时打消一半,他掩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也不过如此嘛,送我我还不稀罕呢。”
世人皆知七王爷生性风流,王府里不算在皇宫正式请封的家眷,后院美娇娥没三十也有二十,其中多数出自乐羽坊,都是某些时间段舞技、容貌等各方面出挑的舞伶。
楚宵要人一次两次,甚至三次五次,也就罢了,偏偏一连十几个人,乐羽坊如何吃得消?
培养一名优秀的舞伶费时费力,从小养就得十个年头,楚宵却能三五时辰把人哄到家,乐羽坊不想关门大吉,只能把这位不懂知足的王爷拉入“黑名单”,吃饭喝酒赏舞都可以,唯独不能单独见舞伶。
要说这乐羽坊也是大有来头,乃皇家贵族御用,隶属礼部。
白敏敏正是知道这一点,更加肯定老夫人和其他人暗地里有联系,会是谁,她一时间无法肯定。
乐羽坊的节目结束,轮到了侯府这个东家。
侯府旁系颇多,并不用白敏敏这等矜贵的嫡姑娘像舞伶一般搔首弄姿,就算她想,老夫人也决不允许。
这些出来表演才艺的姑娘,白敏敏不曾有印象。
按理说白月茹逃过了二房设计的游湖一劫,以白月茹的样貌,必定会被老夫人推出来,可今天的这群女子里却不曾有她。
“娘,我记得小时候在府上见过一个叫白月茹的表姐,当时我还和她一块玩耍的,今日怎不见她?”白敏敏压低声音,向身边的林氏问道。
“月茹啊,是个好孩子。”林氏作思考状,随后叹了口气,“前阵子,她家那面来侯府借银子,听说她起了不知道名的疹子,半个月还未见气色,如今也不知道康复没。”
白敏敏了然点头,她暗暗低笑,疹子出得是个好时候,错开了这个宴会。
她与林氏说起来其他话题,忽而感到一束目光,许久不曾从她身上离开,她不禁皱了下眉。
白敏敏稍稍抬头,与一陌生男子四目相对,她见对方眉宇间与那几位王爷相似,心里便知他应该也是当今乾圣帝众多儿子之一。
不过她对他无印象,并不知其身份。
他的眸光过于明目张胆,白敏敏不悦地错开视线,不愿多理会此人,以一个无实权的侯府嫡长女能吸引他什么,何况她此刻面纱遮脸。
这时,不知道谁提出吟诗接龙,以“梅”为主题。
在梅花节这样的日子,此等互动司空见惯,没有人会反对。
老夫人见时机成熟,称不胜酒力便起身离席,一干早被授意的长辈同离去,把大厅的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经过白敏敏时,老夫人向白敏敏递了个眼色,白敏敏回以轻轻点头,老夫人这才放心离开。
偌大的空间,走了大半的人,顿时显得空旷,男女之间打量的目光变得直接,身边还有伺候的下人,年龄偏大、行事稳重,故此不用担心传出什么有伤体统的闲言碎语。
老夫人已然把一切算计在内。
作为侯府嫡长女,白敏敏在此时站了出来,既然他们想卖弄文采,她顺意便是。
“梅花节一年难得一次,承蒙大家赏脸到侯府相聚。”白敏敏声音清脆,不怯不懦,大大方方地接受四面八方目光的审视,泰然自若,“吟诗接龙我便献丑起个头,文采有限,希望大家毋见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