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字二号房外,白敏敏的手已经搭在门上,推开之前,她微微一顿。
盯着紧闭的房门,她不由低低一笑。
思念成疾?饿晕?
如果她不来,怕是扶苏会自己找上门,又怎么会让自己病倒?
白敏敏摇头失笑随即推开房门。
门开了又关,发出“吱——”的声响,却不见扶苏出来。
她眉梢微挑,当真生气了不成?
白敏敏往里走,见扶苏站在伏案前手握毛笔写着什么。
她走到扶苏身边,探头看来,待看清扶苏所作时,不禁扑哧一笑。
“扶苏,你画橘子做什么?”
虽是橘子,可依旧用心,画面栩栩如生,纹理、水滴极为逼真细致,可爱而鲜嫩,看得人十分有食欲却又有一种不舍得吃的矛盾。
扶苏一手执笔,另一手则挽住袖子,听到白敏敏的话时,他的动作一顿,微微侧首向白敏敏看来。
他静静地凝视良久,遂收回目光。
答案不言而喻——是为了你。
白敏敏不是傻子,自然知晓扶苏的意思,可低头看看他睹物思人之物,有些哭笑不得。
她和他虽然认识不久,但两人之间的感情颇为微妙。
****?显然不是。
倒不如说她与他性格相投,相处融洽。
这种融洽穷其人的一生只有寥寥几个,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打个比方,如果换做她和楚容就不会如此平和了,虽然楚容亦穿白衣,且不似表面看得那般温润无害,但两人截然不同。
尽管扶苏会为了让她来见她,从而耍些小手段威胁她,但没有记忆的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只是她忽略了他远比她想象之中更依赖她
楚容呢?简直是一口深渊,她稍有不慎就会被吸进去。
她曾经想过安排扶苏到木子书轩,至少表面上“书轩”比“倌馆”高尚的多,但她仔细想想,书轩内的暗涛远比逍遥楼可怕。
她不愿扶苏被浑浊的环境所变,那么就不如留他在逍遥楼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至少在她勾心斗角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片纯净的地方供她喘息。
总之结合多方便的因素,才组成了白敏敏和扶苏之间的相处模式,少了哪一环都不会让如今的白敏敏为之停留。
他作画。
她观画。
直到一副壮观“橘子宴”完成,扶苏仍不说话。
扶苏转眸注视白敏敏,他的目光平静,透出浅浅的柔和,真正的平静,永远不会像楚容那样给予白敏敏压迫感。
他抿嘴不语,起身到坐到圆桌前,默默地开始为白敏敏剥橘子。
“……”白敏敏突然有种罪大恶极的罪恶感。
她看着扶苏,越看越像受气的小媳妇,不禁有点心疼呢。
“扶苏,我没有忘记你,来看你也不是一时兴起,是因为最近麻烦事多,脱不开身,不然早就来了。”白敏敏的罪恶感加重,明明之前就是忘记了。
这时,扶苏的动作一滞,他仰头看向白敏敏,抿了抿嘴,把剥好的橘子递给白敏敏。
圆圆的橙色橘子瓣儿躺在橘子皮中央,橘子皮呈五瓣,似一朵娇颜的花儿。
白敏敏接过橘子心头一暖,还是扶苏剥得橘子甚得她心意。
“莫邪……”
扶苏终于开口说话了,白敏敏却出声打断道,“敏敏。”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没有多余的任何解释,她低眸专注吃橘子。
扶苏身子一僵,他怔怔地盯着白敏敏,瞳孔睁大,眸光闪烁。
他内心的惊讶、惊喜全然表现在脸上。
“敏敏——”扶苏的声音小心翼翼,脸上的神情犹如一朵缓缓绽放的莲花,由平静再到盛开,露出了世间最简单最纯净的笑容。
“恩?”白敏敏嘴里咀嚼,缓缓抬头向扶苏看去,眸低映入他的笑容,不由展颜一笑。
“为我题两个字可好?”
“那副橘子宴?”
“恩。”
“好啊!”
白敏敏吃得差不多,净手后来到伏案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抬手问道,“哪两个字?”
“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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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生辰临近,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以京都的街头小巷尤为明显。
楚康具备一定的民心,想扳倒他非一朝一夕的简单事。
那是三年前,大周国各地频发自然灾害,旱灾、洪灾、虫灾,民生困苦,就连京都郊区都驻扎着大量受灾流民。
朝堂上皆知抗灾是个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接,但刻不容缓,百姓在受难,邻国虎视眈眈,只等大周国情动荡,借此下手。
乾明帝大怒,准备亲自坐镇,不想太子楚康站了出来,愿为乾明帝解忧,更愿为百姓排难。
所有的抗灾的事情,楚康亲历亲为,在为郊区流民施粥时,亲自为流民盛上一碗碗热腾腾的米粥,大获好评。
楚康甚至奔赴祖庙祭祀,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素衣斋菜,虔诚祈福,最终他的诚心终感天地、感百姓、感乾明帝,灾事成为过去,国情安稳。
为了还愿祖先、天地,楚康宣布推迟婚约,乾明帝欣慰,男儿自当不能拘于儿女情长便没有阻止,一些王爷皇子因此效仿,这才有了大周皇室男子晚婚未婚的现象。
曾经,楚康在白敏敏眼里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占据她生命的全部,然而实际上却是她有眼无珠。
他楚康,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最近几日,老夫人时常传三个姑娘到梅园说话。
白敏敏隐约感觉老夫人大致在算计着什么,必然是和太子有关,时机就是太子生辰。
她派细心的兰馨留意老夫人传白宛如到梅园的次数,果然要比其他人多出两三次,别看次数不多,但每次留得时间颇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可一一交代清楚。
这天清晨,白敏敏陪林氏一起到梅园请安,从老夫人话语之间得知三房已请安过。
作为“安分守己”的三房,这种请安时间越过大房的举动是从未发生的。
今天的异常,白敏敏心存狐疑。
“今儿个你们娘俩有什么事吗?”老夫人放下茶杯,突然笑呵呵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