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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风仪亭中


秋天的花园,色彩鲜艳,姹紫嫣红。

各色各样的菊花,绣球般绽放,彩云般渲染,红的似火,热烈而深沉;黄的像金,优容而华贵;白的如雪,高贵而典雅,朵朵傲霜吐艳,争奇斗艳。美丽的丁香花,浓绿色的叶子墨黑一片;大片大片的一串红,在秋风中传出沙沙的奏鸣曲。

桂花树的枝头一片雪白,浓郁的桂花芳香笼罩着这一方天地,片片梧桐随风轻舞,撒落在阶前,亭下,弄萧美人彩衣似锦,仿若就要凌空飞去,返归天庭。

景美,人更美,如画似锦,如梦似幻。

天地间极至的美景中,走来一抹白衣胜雪,挺拔的身材如同武神降世,俊逸的面容仿似天官下凡。若不是那匆匆略显急躁的步伐,这幅天上人间的美丽图画就可谓完美无缺了。

“蝉儿!”白衣男子走上亭子,难抑心中激动,将天仙般的美人轻轻拥进怀中。

“将军……”方叫唤了一声,美人儿已经红了眼眶。

“你……还好吗?”吕布轻轻地抚上她消瘦的脸庞,眼神里、眉头间,全是心疼。

“……在这里,能好吗?”貂蝉幽怨地说着,美丽的面容一片凄凉。

“……对不起,让你来受这种苦……”吕布愧疚地说,看着她,“你会恨我么?为了另一个女孩,送你进这狼窝。”

她摇了摇头:“将军的有情有义,才是最令貂蝉倾心的地方。飘零姐姐真的很可怜,相较之下,貂蝉有义父的照拂,有将军的怜爱,已经非常幸福了,还能奢望什么呢?”

吕布深深地注视着她,将她拥进怀中,叹了口气:“当初我一念之差,将飘零送入虎口,如今已是悔之晚矣。送你进来,希望……至少有人陪她说说话……”

“一念之差么?”貂蝉喃喃地,带着怜惜和同情,如同自语,“她在当世,没有任何的凭籍,唯一的武器便只有将军的爱,让她有勇气面对世间的冷暖……”

吕布脸色苍白,阖上了眼睛,声音嘶哑无比:“她……仍旧不肯原谅我是吗?”

貂蝉怜悯地看着他:“将军,爱人的心一旦被打碎,想要复原便难如登天。将军若真的想得回飘零姐姐的心,就当做好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才是。我自然会帮你说项,但将军,你也要做点什么才行啊!”

吕布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你们且再忍耐几日。董卓这老贼,先夺我飘零,又抢走了你,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貂蝉吃了一惊,看着他:“将军莫要冲动,别为了我们与太师为敌。太师权势滔天,一个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吕布冷冷一笑道:“我当然不会与之硬碰。董卓倒行逆施,早已天怒人怨,反他之人,不在少数。这一点,我早有安排,你不必操心。”

貂蝉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定,缓缓抱住了他。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吕布和貂蝉大吃一惊,听这声音,不是董卓是谁?

迅速分开,两人朝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董卓带着手下和护卫,站在园门口,气得满面通红,青筋暴突,大口大口喘着气,颤抖的手指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吕布眼中闪过一道杀机,然而看到董卓四周的护卫众多,眼神闪烁了几下,终究选择了退让。

“义父……这……”

“不要叫我义父!我没有你这种枉顾伦常的逆子!!”

董卓怒喝着,打断了他的话,仍旧觉得狂怒难抑,随手抄起身旁护卫的武器,向着吕布就掷了过去。

他本有武勇之名,近年来虽然养尊处优兼之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但在暴怒之下的全力一击仍然有风雷之声,以吕布之勇竟也不敢硬接,轻轻将貂蝉往边上一推,侧身闪避间,已然掠出凉亭,飞身逃向园外。

“站住——!!”

董卓大喊,举步欲追,却被手下死死拉住了,不住劝解,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布逃出视线。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直到此刻,貂蝉才来得及发出第一声尖叫。

董卓恨恨地盯着她,对耳边的劝说听而不闻。

“别说了!吕布这逆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怒喝道,看了一眼貂蝉,拂袖而去。

他身旁的人们,或错愕着,或焦虑着,或担忧着,跟着去了,片刻之后,花园中便恢复了宁静,除了那泄愤落空的兵器静静躺在地上闪动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貂蝉在空空的花园中孑然而立,看着董卓消失的方向,勾起一抹冷笑。

转身,飘然而去,刚才的事在她心中似乎连一点波澜都没兴起,她的背影依然那么清灵、出尘。

当花园再无半点人气,我慢慢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漠然,浓妆艳抹的秋色,在一瞬间妖媚至极点。

我抬起头,眼光落处,是那千古流传的——

凤仪亭。

****

迤迤然走回流岚阁,发现董卓已经等候多时。

“太师,您来了。”我笑颜如花。

“哼,你跑到哪里去了?”他语气不善。

“闷得慌,出去走走。”我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太师为何怒气冲冲?”

我明知故问。

他大口将水一饮而尽。

“吕布那小子,果然包藏祸心,今日竟被我抓到他跟貂蝉在园中私会!”他恨恨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沉默着。

他看了看我,怒气上涌:“怎么,你也舍不得他?”

我摇了摇头:“太师,吕布勇猛过人,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为了一个女人而与他反目,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么?”

“难道就要我这么算了不成?”

“太师,吕布对貂蝉情深意重,会念念不忘,一时糊涂也在所难免。此乃人之常情,太师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董卓听我这么说,怒气稍霁,恨声道:“我倒不是怨怪他与貂蝉相会。平生我最恨人骗我,他要想见貂蝉,跟我说一声,又有什么困难么?却偏偏做那偷鸡摸狗之事,意图蒙蔽于我,实在罪无可恕!”

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实木的桌子竟然也摇晃了一下。

我再度沉默了,董卓看着我,冷厉地问:“你在想什么?怎么为吕布开脱吗?”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笑道:“太师说笑了,飘零一弱质女子,能为谁开脱?况且吕布负我在先,我为何要为他开脱?只是……不愿伤了太师的英名罢了。”

他阴霾的双眼瞪着我,猛地将我拉进怀中,狠狠地吻上我。

“还是我的飘零,你最好了!”

我默然,突然想笑。

如果他知道我早知貂蝉是颗凶星依然处心积虑将她弄进府来,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不管你怎么说,吕布,我决饶不了他!”

董卓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