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洛伸手拿起玉珏,凝目细看,许久,缓缓说道:“此乃我朝第二代圣君和圣后之物,已然多年不曾现身,老臣都几乎不认得了!”
宇文川远满意一笑,站起身来,行至萧行洛身旁,接过玉珏,朗然一笑,“相国可知此物对于圣君圣后有何深意?皇祖母在世之时,曾对朕言道,萧老相国对本朝掌故如数家珍,定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萧行洛将目光停驻在宇文川远的脸上,一时摸不清楚年轻的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圣上垂询,为人臣子却又不能不回答,“龙凤玉珏是圣君圣后得以结缔姻缘的信物,圣君曾言道,谁拥有凤玦便可成为大魏朝的皇后……”“皇后”?是的,皇后!话未说完,萧行洛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宇文川远的圈套!但“德高望重,见识广博”的萧老相国话已出口,已然更改不及!今日可正是终日打猎,却被雁啄瞎了眼睛!萧行洛暗中切齿不已。
宇文川远等的就是这句话,莫测高深地一笑,随手将玉珏别回腰间,回至御座,正色道:“今日,朕正要和萧老相国商讨立后之事!”随手翻出奏折,“想你萧家女儿萧琰嫁入皇家十年有余,堪称贤良,且为皇家诞下子嗣,有功于皇家,萧老相国历事我朝四代,可谓劳苦功高,按理,立萧琰为后是名正言顺,然正如萧老相国所言,持有凤玦者应立为国后,这是祖上遗训,后辈违背不得,所以,朕不得不遵从祖训……”
萧行洛坐不住了,“霍”的一声站起,冷声道:“不知这凤玦为谁所有?”就算是为乔津亭所有,那又如何?人已命赴黄泉,他萧行洛不相信宇文川远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了萧家!尽管当日行刺乔津亭的死士无一生还,但萧琰事后曾清点死难人数,得知死士全然命丧当晚一役,没有一个活口落入宇文川远或其他人的手中!何况圣谕在手,他有恃无恐!
宇文川远自当料到萧行洛的反应,他端坐如仪,稳如泰山,怡然不动,注视着头顶冒火的萧行洛,缓言道:“萧老相国或许多少了解皇家与流云山庄渊源,这凤玦当然是流云山庄庄主乔津亭所持有,想乔津亭虽为女儿之身,却为我朝立下赫赫功勋,先是医治了朕的怪病,后是延续了先皇阳寿,接着打败大凉国使者,论功勋可谓前无古人……”
萧行洛趋前两步,逼视着宇文川远,冷冷而笑,“乔庄主确是功勋比天大,但皇上不要忘记了,乔津亭一死,而后宫不可无主,萧琰……”
此等无礼,分明就是藐视皇权!宇文川远按下内心愤恨,笑容如故,“萧老相国是深明大义之人,也知我朝以仁孝治国,乔津亭于国有功,虽人死不可复生,但皇家应不忘其功勋,方是为仁;遵照祖训,才称得上孝。故而,本朝皇后非乔津亭不立,这,与生死无关!老相国,你认为朕此行此举,可否称得仁孝?”
萧行洛哑口无言,如果再从言语上逼迫皇帝立萧琰为后,分明就是陷皇帝不仁不孝的境地,传扬出去,必为世人所唾骂!再说了,皇权大如天,他萧家虽然是富可敌国,权倾四海,也不过是皇家的臣子,如此而已!明知皇帝是砌词狡辩,但也无可奈何!第一次,萧行洛在后生晚辈面前失去了巧舌如簧的能力!与宇文川远的一场激烈交锋,他竟然输得一败涂地!宇文川远,毕竟不是先皇!不是懦弱无能的君主!
“萧行洛听旨!”宇文川远见萧行洛脸色风云变幻,也深知新皇登基不久,根基不稳,目前还不是与萧家撕破脸皮的时候,恩威并施,方是对付这等狡诈如狐的老臣的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