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直白,不见矫揉造作,唯有一片率真,丝毫也不掩饰的率真!是塞外儿女的率真!这,也确是别有动人心处,宇文川远不由仔细看了穆尔蓝沁一眼,见她如花半开,绰约处胜了海棠半分,内心叹息一声,这样的红颜倾国,本该让人拥入怀中轻怜密爱,可惜又是情丝错系,辜负了佳人春情如水。他宇文川远一旦心有所系,便是盟誓如泰山一般不可轻移,又岂会为了一个塞外公主违背了自己的千金一诺?摧毁了磐石意志?
乔津亭见宇文川远定睛凝注穆尔蓝沁,内心有酸流上涌,眸底湿意如丝缕纠缠。自离京师,万里漂泊,原以为从此山高水远,谁知世途兜转,终又为宇文川远踏上京师大道,得知他遣散妃嫔,坚信了情深如海,复又心动,决意抛却种种顾虑,此刻,见穆尔蓝沁情挑宇文川远,深怕他一个把持不定,为伊动心,让一世柔情从此白璧蒙了尘埃。然转念一想,在宇文川远心中,自己早已随“飞鸾静轩”的一把大火化为了轻烟一缕,飘渺不可追寻,若是宇文川远愿意,何妨让他将江山美人齐拥入怀?让他成就一代伟业,成为矗立四方造福海内的不世雄主?乔津亭,你何不静悄悄地成全了他?你一直都在成全他的呀!
看了一旁端立不动,如一尊塑像般,看不见一丝情绪起伏的波纹的乔津亭,宇文川远对穆尔蓝沁淡淡一笑,“公主何必费这等心神?两国之事,原本有臣子操心,公主也不必万里前来,让风沙伤了凤体娇颜!”
一句话,轻巧地化解了穆尔蓝沁的脉脉情意,将佳人的一腔如火炽情当作是了两国交好的诚挚。
穆尔蓝沁瞪了宇文川远一眼,见宇文川远只是端着茶盏,含笑望着粼粼湖水,似在赏识初秋浓淡相宜的容光。
乔津亭吃了一惊,难以自制地望向宇文川远,他当真狠心拒绝眼前倾城国色?当真推却塞外万里河山轻巧入怀?
正思量之间,穆尔蓝沁略带了娇嗔,“皇帝陛下,穆尔蓝沁接下来就要学习中原医术,你看可好?”
医术?这世上尚有何人医术仁心胜了乔?只是,如今,她身在何处?或许,就在他的身边?宇文川远不置可否,淡淡一笑,“若是公主对中原医术确有兴趣,待公主归去之时,朕会命人为公主多准备些医学典籍,以备公主研习之用,也让中原源远流长的医术造福大凉国的百姓!”
穆尔蓝沁娇声一笑,拉过了乔津亭,“皇帝陛下不必费心,眼下穆尔蓝沁就有一个很好的女先生在身边!”
“哦?公主的这位‘女先生’懂医术?”中原人?擅长医术?,宇文川远的心胸一阵舒畅,脑海突然跳起一个主意,“公主,朕今日稍有不适,可否让这位‘女先生’为朕把脉一番?也好让朕检验一下‘女先生’的医术,以免延误了公主研习中原医术的大计!”宇文川远笑吟吟地,望定乔津亭,伸出了手,放在了石桌之上。
乔津亭暗骂宇文川远诡计多端,若他宇文川远真有一个不适,她如何看不出来,看来,他真的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了。怕是昨日的不可自持露了马脚。宇文川远和乔津亭,就算不语,也自彼此明了的一对啊!
穆尔蓝沁“咯咯”一笑,推了推乔津亭,“扶疏,快去,能为皇帝陛下诊脉可真是一种天大的福分,快去!”
扶疏?宇文川远闲闲地,微眯了双眼,紧盯着乔津亭的眼眸,丝毫不漏过一丝端倪。
乔津亭无奈,躬身向宇文川远行了一礼,趋近他的身边,伸出深藏在袍服之内的纤指,搭在宇文川远的脉搏之上,肌肤相触,依然带来一如往日的悸动让乔津亭内心发烫。
一种熟悉的触感让宇文川远的心猛烈一跳,唯有乔津亭,方能让他动情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