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石小径上,苔痕青青,狭长的枯萎竹叶片片落在萧珉的肩头,落在了前路!竹叶本是轻薄之物,但在萧珉的面前却无疑是挡路大石!萧珉思量再三,毅然解下腰间佩剑,叩响了竹屋的铜环。
开门的是泠弦,她一见萧珉面色沉重,手中利剑在握,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啦?”
萧珉黯然低头,低低叹息一声,“泠弦,你去吧!”
眼望这泠弦知情识趣地离开,萧珉回头,见乔津亭正从榻上起来,只见她秀发低挽,神情孤清,如烟笼了弦月。她注目萧珉,微微一笑,“萧将军,你终于来了!”
萧珉双手捧定佩剑,高举过顶,单膝朝乔津亭跪下。
乔津亭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去,良久,“看来我猜得没错!萧将军,你这一跪如果是因为萧家,我受之无愧,但是,你也是乔津亭的救命恩人,论理,该是我跪你一跪!”说着,手撑着床沿,准备下床!
萧珉见乔津亭摇摇欲坠,吃了一惊,忙放下手中的佩剑,扶住了乔津亭,含愧地低呼了一声:“姑娘不可!”
乔津亭定了定神,“萧将军,你萧家是奉大行皇帝遗旨要置我于死地,照理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原本不应算在你萧家身上,但是,你萧家用心歹毒,且应早有除我之心,我家人无辜受累,惨死当场,一场大火,一阵箭雨,内侍宫女,死伤无数,这等有违天和之事,你萧家只当成了寻常之事,试问我乔津亭如何可以释怀?”
萧珉扶着乔津亭坐下,复又单膝下跪,诚挚地望定乔津亭,“所以,萧珉今日前来谢罪,如果可以,萧珉愿意死在姑娘的剑下,一消姑娘心头之恨!”
乔津亭苦笑,如果她乔津亭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狂徒,又与萧家何异?“萧将军,你终是看轻了我乔津亭!我知道,你今日前来求死的种种因由,萧将军,你心中有苦难言,我乔津亭自然是知道的,你起来吧!”
萧珉摇头,轻轻抽出鞘中宝剑,澹然一笑,“乔姑娘,与家,我违背了家祖意愿,救了姑娘,为家族种下祸端,是不孝之人;与国,我未能劝阻家祖伤害姑娘,差点让大魏朝痛失栋梁之材,是为不忠;与你,我让姑娘蒙受了无妄之灾,是为不义。今日,萧珉愿意死在姑娘的剑下,以赎萧家罪行,消弭萧家祸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以消姑娘心头之气!”
乔津亭凝视着腰椎挺直,正直无欺的耿耿男儿,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参天大树,企盼为萧家阻挡一切的风雨!可是,萧珉,我乔津亭怎么下手杀你?可我又怎能就此轻易放过了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