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有幽灯数盏。
宇文川远拉着乔津亭的手缓步入内,沿着长长的石阶,直往密室深处走去。
密室之道蜿蜒曲折,机关密布,宇文川远仔细地给乔津亭讲解着,一直走到密室的尽头居然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密室的出口是一个隐蔽的山洞,掩映在草木葱茏之中,非是有心人根本难以察觉。出了山洞,眼前居然是天高云远的原野,只见明星和弦月在空,映照着平川衰草,乔木参天。
“这又是什么地方?”今夜所见,让乔津亭又喜又惊,不明白宇文川远在故弄什么玄虚。
来到一片枣林深处,宇文川远拉着乔津亭的手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方才密道是母后生前所建,母后来自萧氏一族,与萧行洛是近亲,母后为人,心机深沉,心思缜密,为了万一起见,就在父皇沉溺在对你母亲的思念中不理政事之际,瞒着父皇偷偷修建了密道,就连亲近如萧家也未得知。”
乔津亭听宇文川远提及自己的母亲,一阵沉默,情之一字,纠缠交错,对错是非如麻般凌乱,如今,母亲当年避而远之的皇宫,自己竟然不久就要入主宫阙,成为大魏朝的皇后,如果母亲得知,不知是喜是怒。
先皇后与先皇夫妻一场,以怨愤、猜忌、隐瞒而收场,夫妻之情淡薄如斯,情何以堪?
“乔,你可知道,我因何带你到此?”空林寂寂,偶尔有几声残鸦啼叫,倍增一分阴寂。
一阵冷风吹来,扫落枣林数片残余的落叶,落在乔津亭的披风之上,苍凉惶惑。
望着宇文川远,眼眸有明了的光芒闪烁,微笑着,“你是担心将来有不测之事,故将密道之事提前告之于我?”
赞许一笑,宇文川远抚着乔津亭的脸颊,大手所到之处,是一片怜惜、爱抚与温热,“我身为帝王,天下固然为我所有,但觊觎皇位者,也是多不胜数,古来帝王,恐怕多是枕戈而眠,夙夜忧心。我,宇文川远,自然也是一样的。乔,身为皇后,富贵荣华金银珠宝,尊崇名誉,无一不缺,但在你眼中无疑是一堆粪土,所以,和我一起,你能得到的,不过是与我一起忧心大魏朝的国运、民生的艰辛和自身祸福,除此,再无其他!”
乔津亭取下宇文川远身上的一片枯叶,怜惜地将柔软的双手握住宇文川远的,并不言语,此生,能与他共赴时艰,这已然足够。
两相凝望,笑生双靥,乔津亭慢慢偎进宇文川远的怀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其实,我所得到的,何止你所说的一件?”
“什么?”宇文川远伸手搂住乔津亭纤细的腰身,一手探入石块底部,一拧一块小石。
“我所能得到的,是世上最珍贵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惊叫,乔津亭在宇文川远的搂抱之下跌进一个深坑之中。
宇文川远得意地“哈哈”大笑,“看看,这又是什么?”
这又是一条密道!乔津亭好奇心大盛,正欲深入,宇文川远一把拉住了她,“不用去了,密道的终点是北郊驻军的中军帐。”
北郊驻军有五万之众,向来为宇文川远所重视,它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是大魏朝军队的精锐,但驻军的主帅却一直是萧家之人。如今,宇文川远与萧家关系日僵,迟早有一天,宇文川远与萧行洛定然势同水火,你死我活,而这条密道,直通北郊驻军的中军帐,分明是一旦事变,宇文川远可以命人通过这条密道,直入中军帐中,斩杀主帅,控制驻军!
乔津亭会心一笑,“你当真是思虑周全!”
“当然,”宇文川远傲然一笑,“我若是看一步走一步,早就不是今日的宇文川远了,唯有事事未雨绸缪,方能高枕无忧,你说呢?”
帝王之尊,固然是万民敬仰,无上尊崇,但这般殚精竭虑,瞻前顾后的,确非常人所能忍受,宇文川远,以弱冠之年登上太子尊位,去岁荣登大宝,光鲜荣耀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个彻夜未眠?
“帝王之路,艰辛如此,真的是难为了你!”一声叹息,百味丛生,“今后,我定会与你一起,披荆斩棘!”
宇文川远细细回味这轻声叙来的誓言,虽不是动人心魄的蜜语甜言,但却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坚定的承诺,“乔,今生,怕是我要累你一生,一生艰辛!这皇后之路,一样的布满荆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