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蓝沁见屋内绣帘低垂,轩窗半开,分明就是女儿闺阁。好奇地四处张望,见一幅未竟的绣图还在架上,丝线缕缕,色彩璀璨,巧手穿成一株冠绝人寰的紫色牡丹。“绣得真好!”这是由衷的赞叹。
乔津亭淡淡一笑,轻颤的手抚上紫色牡丹的花蕊,叹息一声,“公主说得没错,这世间,若要说谁是刺绣的第一人,那无疑就是这幅绣品的主人!”晚儿!晚儿!一滴泪禁不住落下,滴在牡丹的花蕊之上,像清晨中花瓣上的一滴露珠!
穆尔蓝沁惊觉在乔津亭面前总是提不起火气,“她是谁?”见乔津亭突然落泪,疑惑异常,“你这是怎么啦?”
乔津亭回身,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公主,就是她!”
画上之人朝霞铺就玉颊红晕,深瞳如墨点成,浸满在蓝色清波之间,身上轻薄罗裳飞扬,分明与乔津亭一般模样!
穆尔蓝沁顿时俏脸变色,“乔津亭,你在耍本公主么?”愤然转身,抬脚就走。
“公主可否记得九月初六的那一晚,端阳门的一刻惊魂?”话语沁心,凉如薄风,带着无法抑制的忧伤。
“姐姐救我!”一个云裳如梦,清艳如雪的人儿在穆尔蓝沁的脑海呼啸而过,是她?乔津亭的妹妹!“是你的妹妹?死在了阴何情手下的妹妹?”
乔津亭身躯如红梅一支,在风雪狂乱中轻颤,“原来公主还记得!不错,她就是那夜死在了阴何情手下的乔含晚,我的孪生妹妹!”
穆尔蓝沁内心有一缕的愧疚,那夜,阴何情的目标本来就是她,或者说一直都是她!没有想到殉命的竟是无辜的乔含晚,“我……”
一声叹息,一腔愁绪,两滴清泪,半世哀伤,尽在深秋庭院残红断绿之间。
乔津亭让侍女沏了一壶菊花茶,端坐在绮窗之下,看着轻烟袅娜,陷入了沉思,久久,方才开言,“公主,你愿意听我将一个故事么?如果故事听完了,公主还是认为乔津亭难以原谅的话,乔津亭任凭公主处置就是!”
穆尔蓝沁冷笑一声,大刺刺地坐在乔津亭的对面,“好,乔津亭,本公主就看你如何舌灿莲花!”
“公主,在你眼里,他是天威赫赫的中原一帝,但是,你可知道,他从血雨腥风中与我一起走来?”往事如烟,飘渺在眼前,乔津亭顿觉柔肠寸折。
时光在一寸一寸地流逝,天际浓云渐渐破碎,露出半边秋阳和暖,热茶冷了还热,热了还凉,低低絮语,交叠在秋凉深处,断了人肠。
穆尔蓝沁难得静静的低首聆听,见乔津亭话到情深之处,泪洒秀襟,不由得内心恻恻然。
末了,乔津亭轻拭眼角淡痕,“我知道,公主是在怨恨乔津亭对公主的隐瞒,但是公主,乔津亭隐姓埋名何尝是存心欺瞒?这一路东来,风沙万里,乔津亭夙夜忧心,何尝不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及至京师,公主与他见面,我何尝阻拦了公主半分?公主,如果不是乔津亭,今日凭仗丹青省识亲人面的恐怕就是大凉国君和王后;一旦战祸四起,硝烟弥漫,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公主难道忍心?身为未来的大凉国君,公主难道没有仁爱子民之心?在这一场暗斗之中,乔津亭痛失亲人,五内俱焚!若说乔津亭有何得益之处,则莫过于更加清楚了他对我的一片真情,让我从此毫无顾虑地留在他的身边!公主,这一场情事,错不在你,错不在我,也不在他,皆因有覆雨翻云手在从中拨弄,公主,聪慧如你,难道堪不破个中玄妙么?”
在边写边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