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弦气喘兮兮地将萧珉扶起,拿了一个枕头给萧珉垫在后背,望着神色黯然的萧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泠弦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一线苦涩的笑在半边面容上浮现,萧珉苦恼地一声叹息,“泠弦,我找阴何情报仇的初衷是想为她分忧解愁,如今,我非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成了她的负累,让她愧疚,让她伤心,我……”胸中郁闷难去,萧珉一拳捶在床沿之上,无尽懊恼。
泠弦有些愣怔地望着萧珉,她虽未曾尝试情是何物,但见曾萧珉情怀九转,处处为心爱之人着想,内心大为感动,却也疑惑,“大哥,难道你希望你的一片真情能打动姐姐,让她从此愿意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生一世不离分么?”
若能在乍暖还寒时节,在风雨未定的深宵,深言浅笑,与她乔津亭共剪西窗之烛,那是他萧珉梦寐以求的事,但乔津亭是何人?是心肠柔韧如水秉性如磐石坚定难移的女子,“泠弦,你还不了解大哥,不了解你乔姐姐!”他萧珉是何等样人?岂能用恩义用伤势来博取乔津亭的垂怜和情感?与其让乔津亭内疚半生,不如一走了之,在茫茫人海中彼此相忘!
“大哥?”泠弦用干爽的毛巾为萧珉擦去额头因疼痛而直冒的涔涔冷汗,“大哥,谁说我不了解?你是担心姐姐歉疚,但是大哥,只有让姐姐亲手将你治愈,姐姐心里的负累才会减轻,你明白么?”
一阵剧烈的咳喘让萧珉痛弯了腰,泠弦惊惧地拍打着萧珉的后背,惶恐地呼叫,“大哥,你怎么啦?”
萧珉虚脱地躺回了床上,手抚左边面颊,呆望着重重帐幔出神。他何尝不明白?但英雄与美人一样,都只愿意让自己最好的一面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不管爱与不爱!乔津亭固然可以治愈身上的伤势,但脸上的这两条丑陋的伤疤怕是要永远地留在了脸颊之上,成为他或她心头永远的阴影。
不能让她为难,不忍让她伤心,唯有离开,离开!萧珉闭上了眼睛,离开二字在心上如巨石碾过,是清晰的疼痛。
窗外,长河疏淡隐没,晓星沉沉,天,快亮了,泠弦为萧珉盖好锦被,“大哥,你先休息,我给你煎药去!但是,你不许打离开的注意!”
萧珉涩然,他如今形同死尸,寸步艰难,面容如鬼,如何可以走出流云山庄?但是又怎能不离开,“你去吧,泠弦!”
泠弦应了一声,打开房门,淡月疏星下,乔津亭正站在房门前,眸光低垂,思绪不知何往。“姐姐,你……”望了望室内锦被中微一抖动的身躯,“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声低叹融入冷清弥漫的晨晓,乔津亭罢了罢手,“泠弦,你去吧!”说着跨进门槛,直走向床边,轻轻唤了一声,“萧大哥,我知道你已经醒过来!”若不能解开心结,这身上脸上的伤恐怕也难以治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