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芳殿”,金灯暖照玉屏翡翠,芙蓉锦帐软香如春。但乔含晚的性命却如金蟾上袅烟一缕,风吹即散!
三个昼夜在无声无息地消失,乔含晚陷入昏迷中没有苏醒过来!
乔津亭眼看乔含晚生命如烛寸寸燃尽仅余寸寸冷灰,希望在一点一点地坠落,坠落在无底的深渊,暗不见天日。
乔含晚本就天生暗疾经年不愈,常年命悬一线,如今蘸毒的碧玉簪插进心口,毒物迅速扩散至全身经脉,渗入五脏六腑,再无可救之药。眼下也不过是靠着乔津亭所制灵药苦苦撑着一口气而已。
累了,三个昼夜的苦守,让乔津亭累倒在乔含晚的病榻之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宇文川远静悄悄地进来,抬眼看白蘋,白蘋眼圈一红,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回眸看病榻上的乔含晚,容色晦暗,双目紧闭,呼吸在若有若无之间。轻轻地抱起乔津亭,往玉屏外软榻而去。她真的累了!
人还没有放下,乔津亭的双手圈住了宇文川远的颈脖,埋首在他的胸前,泪淋无声。
宇文川远叹息一声,将乔津亭抱在怀里,他知道,此刻唯有他方能给乔津亭片刻的安慰。“乔,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将晚儿平安带回……”幽幽叹息带着愧疚悔恨,散入烟罗飘渺的大殿,刺痛了人心!
乔津亭抬眸,宇文川远痛心地发现,乔津亭幽暗眼瞳中的沉痛和幽恨无边无际,如一口黑洞,吞噬了乔津亭所有的欢欣和活力!
“我没有怪你,没有……只是,我不明白……我平生救人无数,却对晚儿的宿疾无能为力……如今,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泪水淋湿了宇文川远的前襟,在宇文川远的胸口流淌成河。
默默地拥紧了怀中柔弱的身躯,试图给予他能给予的所有温暖,宇文川远轻声安慰,“你累了,乔,睡一会,或许一觉醒来,晚儿就醒过来了!”
突然,里间传来细语吟哦,白蘋惊喜地冲出来,“少主,三姑娘醒了!”
乔津亭挣开宇文川远怀抱,冲进里间,“晚儿……”有一点泪水滴落在乔含晚的脸上,让乔含晚骤然清醒了过来。
“姐姐……我似乎听到了宇文大哥的声音……他人呢?”乔含晚艰难地张目四望,“他人呢?”
宇文川远缓缓步入里间,在床沿坐下,“晚儿,宇文大哥在这里。”
一丝微笑展开在苍白的小脸上,如春暮枝头残余的一片花瓣,转眼零落成泥。“大哥,你知道么?我快要死了……”
宇文川远一阵难过,拍拍乔含晚的手,柔声宽慰,“放心,你不会死,有你姐姐在,你不会死!”
乔津亭凄楚地别过了脸去,这些年来,困苦无数,都不如此刻来得如此艰辛!艰辛地让她几乎崩溃!白蘋挽住她微耸的肩头,做着无声的安慰。
“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姐姐……”
乔津亭擦干了眼泪,回身俯首看乔含晚,“晚儿,你不会有事,姐姐,一定会救你!你知道,姐姐能救很多人!”苍天也知道,她这般话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谁知乔含晚扭过了脸去,哽咽无声,久久,“姐姐……你不用再费心……这些年,我一直是你的负累……”泪水沁出眼角,缓缓滑落,落下锦枕,湿了丝罗!
“不,晚儿,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乔津亭急切地握住乔含晚凉透的手,“晚儿……”
乔含晚突然回过头来,眸光凄凉中带着些许的怨愤,“姐姐……你知道么?我厌恶成为你的负累……”一抹异常的红晕抹上乔含晚原本灰暗的脸颊,眼神霍然一亮,盯着骤然失神的姐姐,“我也讨厌你的照拂……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时时刻刻在提醒我自己是多么的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