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么老师的大牢算是白坐了,师母就算再嫁他人,也与老师无关喽?就是不知,这些年来,老师有没有碰上中意的女子,早早娶过门来,也好照顾老师,省得老师孤孤单单的。”轩辕岚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偏生句句不离女人、婚姻,戳在龙天行的伤疤上,让作老师的听得直上火。
上火归上火,龙天行心中也触景生情,回想当年,他被逐出京师之时:十里长亭处,平日友人无一个敢来相送,只有明兰公主女扮男装带着个宫女送别,当时仅仅十五岁的姬明兰一身儒生打扮,素白的长衫,头上乌发束起,用一顶方巾包住,素手执着雪白的酒杯,竟分不出何处是杯,何处是玉人的纤指。
龙天行年纪轻轻便受到皇帝宠信,少年得志的他,到头来竟落得如此凄凉,心中苦涩自是不必提。总算尚感欣慰的是眼前伊人仍不离不弃。当是时,只觉天地之间万物都已不重要,只要伊人相伴,纵是所有人背弃而去、自己一生归隐山林又能如何?可是,造化弄人,他的一条性命就是眼前爱人所救,而且还是以爱人的离去作条件。龙天行真想回到天牢等死,也不要让爱人离开身边。几分沮丧,几分酒醉,龙天行踉踉跄跄的走出十里长亭,半醉之间,仿佛听到身后爱人哀呼——“生为君妇,至死不弃,望君珍重……”
一颗热泪滚下,龙天行渐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低声道,“即使如此,我也仅是为了明兰一人,如何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轩辕岚嘿嘿一笑,“老师莫不是想着师母,想的胡涂了,您是个受到党锢的人,连做官都不可能,如何谈的上适配公主?况且,明兰公主是今上姑母,今年新皇三载孝期已满,出诏临朝,继续任用‘旧派’官员。老师的案子已成铁案,怎么翻案?三年前,文宗皇帝大行以前,匆匆将明兰公主嫁入轩辕家,不就是怕老师当年的那位东宫至交、在他死后将要继位的当今陛下反悔,为您的案子翻案么。”
“什么?明兰……明兰……明兰她嫁人了?”这个消息是方闻达转过来的,只是怕龙天行伤心,一直瞒着自己的老师,如今被轩辕岚捅破,龙天行心如刀绞,虽然他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也早就告诉自己要作好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呆呆的愣了一会,龙天行突然举起精致的银质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的痛饮,一壶酒尽,随手将酒壶掼在地上,环视一下,端起桌下的十斤装酒坛,仍是大口大口的牛饮,仿佛这液体是白水而不是三十年的陈酿般。酒水洒出,他的头上、衣服上很快湿透,龙天行也混不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