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一脸惊讶:“你真的患病了,要去治疗,不然非常危险,你的想法和思想,完全不是一个成熟的五十岁男人的标志。你说你爱上我,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你都有了孙子了,应该舒心地安享晚年,不能让你的情感继续膨胀。何况,我不会爱上你,你对我的爱没有结果,最终会伤及你的身体。而且,你老婆也不会让你的情感出轨。你应该好好爱你的老婆,你们相伴一生,几十年一路走来不容易,有牢固的感情基础。”
范村长一脸不快:“不要提到我老婆,我就是嫌她人不漂亮,引不起我的情感,她要是有你一半,我就不会情感外泄了,不会把你弄来工作,不会与你达成默契暗中牵手。你以为我跟你牵手,就是普通的牵手呀?不是的,它是我对你的爱,同时安慰我的情感。我就是不喜欢我老婆,就是爱上了你。但我爱你,也是有理智,不是肆无忌惮的疯狂的爱,跟你搂抱,跟你上床,无非跟你聊一聊,牵一牵你白嫩的手,满足我的情感。”
珍苦笑,心里说:这范村长典型的情感危机,属于情感变态一类。
这时,有人在上面喊:“范村长,我可以走到你们面前吗?”
范村长转眼一瞧,是光棍刘六。范村长站起来,点上一支烟抽着,赶紧收敛刚才的情感外泄,显得一板正经,挺了挺啤酒肚,喉咙是干净的,却故意咳嗽一声,故意把声音咳大,让站在上面的刘六听见。仅几十秒功夫,范村长从一个情感危机患者,变成了一个严肃认真,办事干练的村长。珍吃惊地瞧着,有点不可思议,人的变化之快,为什么只在转瞬之间?这一看,珍就害怕范村长了,此人的善变能力非同一般,像专门训练过的变脸演员。
范村长吐出一口烟,对刘六说:“你下来,有什么不能下来?光天化日,天明地净,不要大惊小怪!”
刘六带着微笑跑来:“对不起,打断了二位的谈话,不,应该是雅兴。”范村长翻眼睛:“怎么说话呢?我们在谈工作。”
刘六微笑:“是,谈工作,我嘴笨,本来想说工作的,却说成了雅兴,打嘴。”刘六还真把手放在他的厚嘴唇的嘴巴上,轻轻拍打一下:“我来找村长,真有事相求。这段时间,我老在家里睡觉,什么事都不想做,田地长草了。我只想睡觉,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三餐饭,睡觉就想女人。范村长瞅瞅,我的身体成了什么样子?光骨头,全身没有二两肉了!你是一村之长,是我们的父母官,你要替我作主,解决我的实际困难。”
范村长再翻眼睛:“刘六,你小子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反正村里一共九个光棍,我看没有一个好东西,原想你刘六要好一些,没想到今日一听你说话,也称不上是个好东西。”
珍不想打扰他们谈话,闪到一边站着。
刘六脸色不悦:“范村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村里所有光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都与你有关,因为你是村长。”
范村长生气:“我是村长,但我的村长与你们光棍不是好东西有关系吗?”
刘六冷笑一声:“不是有关系,而是大大有关系,你不当村长,我们不会打光棍;我们不打光棍,就是好东西而不是不好的东西,这个道理你范村长肯定比我懂。”
范村长说:“我懂什么?我只懂我是村长,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哪里有心思撂到你们光棍的身上?正事天天一大堆,你就是天天倒酒我喝,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光棍们,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偷鸡摸狗,不思上进,有时还搞点打架斗殴,严重影响了村风民俗。你今天来了也好,我郑重其事地告诫你,同时回去后,把我的告诫也转告其他的光棍,从今后,若发现你们光棍在村里造成不良的影响,就把你们送到派出所,让你们吃电棍,知道如何做人!”
瘦高个的刘六再次冷笑:“村长,你想恐吓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莫说是电棍,就是手枪,我们也不怕。不过,我可以告诉我们的弱点,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女人,你给我们一个找一个女人睡觉,你就不是我们的村长,而是我们的大爷!”
范村长怒道:“放屁,我管你们吃饭,我还管你们上不上厕所?你有女人没女人,管我屁事!你们若是好东西,会没有女人吗?正是你们不是好东西,女人才不跟着你们过日子,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不懂!算了,不跟你胡扯了,我还有事。”范村长回过脸,对珍说:“珍,我们走。”
但刘六不准范村长走:“我的话没说完,你就想溜,你答应,我不答应。我们为什么没有女人,打光棍?你要全面负责!”
范村长睁大眼睛:“我负责?我负什么责?”
刘六慢声地说:“你不当村长,我们不会当光棍,不,我不管其他光棍,我只说我自己。我说这个话有我的道理,因为别人当村长,也许人家关心我,我就谈上女人了,而你当村长,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不管我这个光棍的苦,你说我不打光棍,我又有什么招?”
范村长黑起脸:“我当村长怎么了?我怎么管你?我天天晚上给你送个女人来呀?我在哪里偷个女人来?你想让我给你当个皮条客,你想得美!我堂堂正正,一村之长,只为村民办实事,不为你办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你打光棍,与我没有半点责任!”
刘六说:“你把幸福村的村长位置想想,你就知道你的责任了。我承认,这年月姑娘们都朝城市跑,男女比例失调,僧多粥少,但人家建设村的村长却另辟蹊径,跑到大山里面当红娘,最终,村里光棍们个个解决了单身问题。”
范村长吼道:“我们幸福村就是幸福村,他们建设村是他们建设村,不要放牛越过了山界!我不赞成建设村村长的做法,这是拆东墙补西墙,挖人家山里小伙子们的山脚,你把山里的女子抠走了,山里小伙子不是同样打光棍吗?这种缺德事我作不出,也不会去作。”
刘六语气坚定:“你不作,我就天天缠着你,直到你解决我的光棍问题为止。”刘六扬长而去时,向珍打招呼:“珍,跟我一起回吧。”珍脸色苍白:“我的工作没有作完,你先走,我等一会再走。”
范村长气的胖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再次抽烟,猛地吐出一口:“妈的,他刘六反了,我是村长,不是皮条客,他的情感出现危机,却来找我扯皮,他混蛋!”
张三在清扫自家的屋场,还是过年前清扫过的;当时要过年,家家户户都在清扫;别人家都清扫唯你张三家不清扫,张三说不过去,它不是简单的清扫与不清扫的事,或者说不是张三个人的事。然而张三对屋场扫与不扫,有个人的想法,认为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谁也管不着。但过年不一样,张三不清扫屋场子,将影响整个村民过年的心情。张三屋前是条大路,村人去外面走亲访友,外面亲戚来村里串门,都要经过张三的屋场。设想一下,如果屋场上面出现一堆腥臊无比的牛屎,或者几堆奇臭难闻的狗屎,是不是会影响村民们出行?会影响外面亲戚进村?是不是一只老鼠弄坏一锅香汤?应该说,张三过年前的清扫,是迫于亲人们压力,是迫于整个社会压力——再懒,过年总得是那么一回事吧?
张三今天清扫,虽然不像过年时那样认真,但还是把屋场扫的能看顺眼。自过年至今,张三没请人吃一餐饭,今天是今年以来的第一次请客。张三不是请父亲,请嫡亲的亲戚,或者嫡亲的族人;这些年,他们在张三眼里没有位置,他们瞧不起张三,张三也瞧不起他们;他们嫌张三破坛子破摔,是个人渣;而张三觉得他们自个都没有本事,还把一张嘴撂在张三身上吆五喝六,实在看不过眼。张三今天的客人是三个,一个是光棍“兄长”刘六,一个是出现感情裂痕的小明,另一个是被张三“粗暴”过的珍。请刘六,是刘六是张三的领路人,也是幸福村光棍队伍中的老大,张三的很多理论知识和社会知识都是刘六传授的,严格意义上讲,刘六称得上张三的师傅。而且二人同住一村,张三不请客作罢,请了,不请上刘六,那你张三以后还想不想在光棍队伍中立足了?即便你张三从今后改头换面,与光棍队伍断绝来往,但别搞错了,这个断不是你张三想断就断,这个往不是你张三想往就往,那要看刘六的眼色,下策是从别的村喊几个光棍来收拾你张三,让你老老实实地回到“革命队伍”中来。这是张三请刘六的真实意图;但申明一点,张三与刘六目前关系非常铁,有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