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村长生气,眼睛睁的不能再大,火辣辣直视刘六:“那天扯过这个话题,再扯,等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已经说过了,你这辈子打光棍是打定了,现在好好表现,争取下辈子讨个好女人过幸福生活。再说,造成光棍原因主要在你,如果脚踏实地,为人诚实,吃苦耐劳,没有姑娘不喜欢的。你刘六我是看着长大的,就是为人不行,才落得光棍下场。”
刘六急道:“村长,好汉不提当年勇,咱过去事不提,把它扔进茅厕。咱三十八年过去,再重新为人,再完美的活一把。你说我没希望,我说我有希望,希望在于,我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对策。”
范村长就质问什么对策?不相信刘六有对策。刘六就把那天向张三和小明宣布的方案,向村长复述一遍;复述时精气十足,充满活力,有力吸进烟,再有力吐出来,烟雾在眼前一直没停歇;还举起左手,手舞足蹈般在空中挥动。晴天,屋外亮光射进来,给刘六的额头添光增彩。
范村长倏地站起来:“光棍寻亲团?亏你想得出来!我是党员,堂堂正正的村长,让我给你寻蒙拐骗,我是傻子呀?你傻,我不傻,我不会傻到进派出所找不着门吧?笑话?你认为镇上随便盖章吗?那是政府机关,你太天真!把你包装成公司副总?撒泡尿照照,横着直着,有一点点副总的影子吗?我看你,成天不做正事,专门胡思乱想!你走吧,再这样说话不沾天,不落地,我打电话通知派出所,把你关了!”
刘六扔掉烟头,近前一步:“喊你村长是抬举你,不抬举你,就是老范!我告诉你老范,今天不答应帮我办这件事;成不成我不怪你,但得办;如果不答应,那好,我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范村长冷笑:“吓人也不看对象,我才不是喝水长大的!你走,马上走!”刘六接口:“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我只给你提个头,以后在村里抖出全部。你瞎子吃汤圆,你与张丽——”
范村长突然间脸色苍白:“你不要乱说,你乱说我可不得饶你。你先坐下,等电扇吹净你身上的汗,我们再谈。”
这时范村长的老婆从门外进来,跟刘六招个招呼,然后瞧着范村长说:“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们吵嚷,不知道吵嚷什么,刘六来有事的,好好谈,不要吵嚷。”
刘六说:“对不起嫂子,我刚才说话激动了,现在不会吵嚷了。你跟我一样,越来越黑瘦,把村长身上肉给三十斤放到你身上,那就来了光彩了!”
范村长老婆微笑:“我老了,就这个风干样子,你一个男人,还不到四十岁,整是血液全身跑,怎么也像个风干茄子?”
刘六微笑:“光棍嘛,哪有一个长胖的?天天吃肉吞鱼也不行,不能对症下药嘛。”
范村长老婆脸红:“真会开玩笑。你们继续谈,我去田里做点事。”出去了。
但范村长没有与刘六继续谈,说了几句题外话,称村委会办公室有人等着,早晨八点以前就打来了电话。走时给刘六打了一个马虎眼:“你提的解决光棍问题的方案,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等到冬天时,村里工作稍停下来,我们村委会先商量,然后报镇委研究,能行得通,我范某义不容辞替你们去办,这是成人之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我与你刘六,今日无仇,往日无冤,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为你争取。我的村长,也是靠所在村民们的支持,当然其中也有你。不要动不动揭别人的这事哪事,这样不好,不利于团结,影响正常的关系。你先回去,不要心急吃不下热豆腐,等到冬月过后再说。”说完,从自己口袋掏出一支好烟递给刘六,还给刘六点上火:“回去吧,这么多年光棍都过去了,不急于再拖几年,命中有女人,女人就等在那里,迟早是你一碗菜;命中没有女人,就是把你们二人捆在一起,终究也会上到别人的床上;这样的事发生后,更是气人。”
刘六在屋场上跟范村长分手,一个走向左,一个走向右。范村长的回答和撒烟,并没有让刘六心态平和,他心里还真正憋着气,眼睛一斜一斜,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株草在脚边,用力一踢;一棵小树在眼前,跑过去折断树冠:“我叫你长!我叫你长!老子打光棍,谁都不想安宁!”
刘六走着骂着,一路上嘴巴没停地来到河堤。刚上河堤,就巧遇张三,他正坐在堤坡下的柳树里乘凉。堤坡朝南,柳树长得密,南风经过水面吹进柳林,坐在这儿是乘凉的佳处。没到张三跟前,刘六就喊张三。张三赶紧站起,跑到刘六面前:“你不要大声说话,有好戏看,实在快活眼睛。”
刘六睁大眼睛:“什么好戏?在哪?”张三捂住刘六的嘴:“说过不要大声的,随我来。”刘六就不作声了,蹑手蹑脚随着张三走,来到张三刚坐着的位置。二人坐好,张三小声说:“你看。”
刘六顺着张三手指的方面,看了三个女人在河边洗澡;下半身浸在水里,上半身露出水面;一个挂着胸罩,二个裸露胸乳。但隔的有点远,他们看不太真切。刘六小声说:“我们往前移动一点。”
张三说:“不行,再朝前移动,我们就暴露在她们的视线里,她们会骂我们,同时会不洗澡了;她们不洗了,我们的眼睛就不快活了。”
刘六说:“我仔细瞅了,三个女人都不是我们本村的,没见过。”张三说:“一定是过路人,走热了,见四处无人,就下到河水里凉快一下。”刘六说:“肯定是。不过这三个女人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就不怕堤上面有行人见到?”张三说:“你个猪脑子,有密密柳树遮着,走在堤面上根本看不见。”
刘六一见白花花的肉就胡思乱想,体内烧起一股熊熊欲火,恨不得抱住蹲在面前的张三。刘六眼前出现女人的影子,晃动女人的敏感部位。刘六说:“张三,走,我们轻脚朝前。”说着真往前走;眼光由于迷茫,又不看眼前的路,脚一滑倒在地上,随着一声“妈呀”,屁股先落地,后背和脑袋后落地。
“妈呀”说大了,张三急道:“叫你不要说话,你就是要说话;说话就说话,你还往前走,还走倒了,搞得这么大的响动。”张三嘴里在说,眼睛在注视河里的三个女人。她们显然发现了有人偷看,于是惊恐万状地上岸,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有个女人说:“走,去瞧瞧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
三个女人往张三这儿跑来。张三挪起刘六:“她们来了,快跑!”二人撒腿往堤面上跑去,等三个女人追到堤面时,张三和刘六已经跑到堤下的稻田埂上了。
一个女人说:“没教养的东西!要看,回家看!”一个女人说:“八辈子没见到女人的,无耻!”一个女人说:“两个流氓,到派出所报案!”
张三拍着手说:“报吧报吧,我们就是过了眼睛,也没有与你们动真格的,报我们什么案?”刘六说:“要报案的是我们,我们告你们关闭粮食饿死人,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一个女人大声回嘴,骂了张三和刘六,并捡起一块石块追打过来,但被两个同伴挪着:“跟他们说话脏了我们的嘴,气坏我们的身子,走!”三个女人离开了。
这时刘六望着张三哈哈笑:“我终于明白了,有点意思!”张三莫名起妙:“明白什么?”刘六微笑:“真看不出你张三是个老江湖,佩服!”
张三佯装生气:“有话直说,说半截留半截就不要说了。”刘六收住笑:“估计你经常来此找寻自我安慰,是个好办法,以后带上我。”张三说:“什么自我安慰?我这是自己给自己制造快乐!”张三头一扬,在前面走了。
刘六追上张三:“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范村长虽然没有拒绝的方案,但看得出他在搞折中,在给我打马虎眼。”
张三说:“他是个精兔子,把我们给卖了,你我还以为到了姥姥家。”刘六说:“我也给他一个下马威,拿他与张丽的事当靶子,他于是答应冬月以后解决这件事,到时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张三说:“其实这是为难他,昨天,我打听了一个人,他说现在不好找山里姑娘了,有的在外打工,直接嫁给了一起打工的男孩。”
刘六说:“这么说,我们进山寻亲又黄了?”
张三说:“不是黄,是彻底黄了。再说我们现在这个酸菜样,姑娘见了,肯定当我们是魔鬼。”张三只顾边说边走,岂知刘六两脚蹲在地上,两只手捂脸,心里像刀子剜着,身上像挨着鞭子。
张三走远了,回头望:“你要不走,我不等你。你就是对女人缺乏定力,三个女人在眼前一晃,全身骨子就酥,连走路力气都没有了。”刘六站起,到田里揪了一把庄稼,用力掷到稻田中央:“你张三除了知道现在是白天,晚上睡觉是夜晚,你什么都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