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沉吟：“没什么，就是随口问一下。”
小明微笑：“妈，不会随便问吧？是不是要给我讨个乞丐老婆？我才不要，宁可当光棍。我不着急，才二十岁，过几年讨老婆也来得及。你看村里的张三和刘六，他们都三十开外，还没有讨着老婆，生活倒也滋润哩，我经常跟他们一起玩，觉得也快乐。”
母亲睃着小明：“胡扯！那两人，这辈子就是典型光棍，讨不到老婆了。你要像他们，我死不瞑目，没脸见亲朋好友，亲戚四邻，也没脸到时候去见你爹。过去年代好讨老婆，现在不好讨了，你要谨慎。地方上的姑娘们，眼光天高，都盯向城市。城里宽马路，高楼房，大商场，大超市，想吃什么出门就是馆子。我是真担心你讨不着老婆；老婆不是泥巴，能随便捏出来，她是个活人。”
小明微笑，说母亲太悲观。母亲说的情况是事实，眼能看到，手能摸到，但毕竟是少数，这地方上的小伙子，基本上都讨到了老婆，光棍就那么几个，数得出来。
小明说：“妈放心，我有机会，运气不会差，假若真讨不着，我就讨刚才离开的女乞丐。”
母亲摇头浅笑：“你是一厢情愿，你要讨人家，人家不一定就喜欢你，这男女间相爱，讲究的是个缘分。再说这种讨饭女人，我见到过的，多半是神经病，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没有一个正常的，讨回家里也是怄气。”
小明反对：“我看这个女乞丐不像有病，还对我微笑，是善良的笑，态度也好。神经病一般乱打人，她手里拿着碗，却没有打我，临走时还朝我鞠躬，说我是好人。能分辨别人是好人与坏人的人，就没有病。”
母亲说：“既然这样，下次那个女乞丐来了，你让我好生看看。走，不扯她了，我们去田里做事，田边早该修整了。”
小明说：“她还会再回来吗？”
母亲微笑：“你还对她没完了是吧？由我说，这个女乞丐走了不会回来，一般乞丐少有走回头路的。”
但小明坚持，这个女乞丐会回来。于是跟母亲打赌，母亲佯装生气：“胡扯，不会回来的！”
但一个星期后，女乞丐竟然回来了；同样一双黑筷子，一个蓝花碗，一个黑布袋，坐在门槛上，跟上次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天气，那天是晴天，有温暖太阳，有和谐春风，有鸟儿在蓝天下轻盈飞翔，有轻雾在屋对面的河堤上萦绕。今天不同，是个重阴天，雨要下未下，黑云彩在头顶上飞，空气能拧出水来。没有见过鸟儿飞，像是都归了巢。母亲躺在床上吭，有时声小，有时声大。由于这天没事可作，小明就给母亲轻轻拍打，那里痛，拍打那里。
女乞丐像上次一样，又在叮叮的敲碗。小明停止拍打，对母亲说：“妈听，你说乞丐不会来，她现在来了。”就跑出来，来到女乞丐面前。
女乞丐说：“再次行行好，给我一点吃的，我太饿了。”
小明说：“你等着，我去拿。”小明跑进厨房；厨房就在堂屋隔壁，几步就到了。碗柜里有两个大饼，小明都拿来给了女乞丐：“只有两个，都给你，你吃吧，我给你倒一杯热水来，你一边吃一边喝，不要噎着。”
女乞丐真坐着不动，大口地吃，向小明微笑。小明把水端来后，女乞丐一边吃一边喝水。女乞丐笑时睁大眼睛，一又大眼睛非常美丽。在女乞丐笑时，小明看见女乞丐的牙齿，长时间没漱口也很洁白，同时整齐，没有看着不舒服的虎牙。小明想，如果好好清洗，打扮一下，还是很不错的姑娘。这样想着，对女乞丐就有了好感。有了好感，就上前去挪女乞丐：不要坐在门槛上，进屋来坐吧。
女乞丐微笑，惊恐万状地瞧着小明，似是不相信小明的诚意；挪乞丐进屋坐的，女乞丐还没碰着，这是头一回。小明解释：“不是坏意思，你不要瞎想，你看我是个坏人胚子吗？”
女乞丐把小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然后用手指自己的头发，脸，上身衣服和下身衣服，还指脚上的鞋子；全身衣服脏兮兮，脚上鞋子勉强可穿，右脚大脚趾裸露在外。女乞丐声音很低：“我是个讨饭的，全身发出臭味。”
小明说：“不要紧的，你进屋坐，我给你端来一盆洗脸水，你洗干净脸上的灰。”女乞丐摇头，还是要走。小明不准女乞丐走：“我不是不要你走，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是神经病吗？乱不乱打人？”
女乞丐表情难看，咬了咬牙，拿筷子用力敲碗表示抗议：“我没病，你有病。说完就走，几步走到屋场上，也不回头瞧小明。”
小明追上来，拦住女乞丐：“我是随便问问，你不要介意。要下雨了，你在我家躲雨吧。”说着伸手要挪女乞丐的膀子，被女乞丐推到一边：“我走。我只对你说，我是个正常的人，以前不是讨饭的。”
小明又问女乞丐家在何处？女乞丐显然不耐烦：“我们非亲非故，你什么意思呀？”
小明说：“我是好心，相信我。女乞丐不理小明，消失在了屋侧面。”
这时母亲喊道：“小明，你进来。”小明赶紧跑进去。母亲说：“你跟那女乞丐说话我都听见了，说那些话干嘛呢？”
小明说：“妈不是说人家是神经病吗？我就是想问个清楚，可她不说。”
母亲说：“她不说，说明她脑筋是正常的，不是神经病。不是我两个腿疼，我就下床看个究竟。你对妈说，是不是看顺眼了那个女乞丐？”
小明脸红：“多说了几句话就叫顺眼呀？我是可怜她。”
母亲说：“可怜人家就不要愣在这儿，去把人家喊到家里歇着，等雨过了再让人家走。”
小明说：“妈让我去，我这就去。就跑到屋侧面寻找，在屋侧面那条路上找着了。”
小明拦住女乞丐：“天要下雨，你回到我家歇会，待雨过了再走。”女乞丐摇头，翻开脖子间的黑布袋，露出里面的塑料薄膜，还是走了。
小明瞧着女乞丐走，一步一步，也不回头，也不旁视。小明心里陡然有一种异样感觉，是以前没有的，像遗憾，也像是空。遗憾什么，空什么，小明不明白，理解不了。小明只希望天不要下雨，云彩马上消失，耀眼太阳赶紧出来，世界光亮亮一片。这样女乞丐讨饭方便，也好赶路。
小明站着足有十分钟，转身回时，禁不住笑起来；讥笑自己刚才乱想，完全不切实际。于是回家不是用走，是小跑。突然有人喊他，抬头瞧，是屋后的王五媳妇，也是小明的表嫂，不知啥时候站在路边。
小明向王五媳妇招一下手，不说话，继续往家里小跑。王五媳妇就跑上去拦住小明：“没有豺狼虎豹，你跑啥？看你脸在红，肯定做了鬼事，说，说出来！”小明冤枉：“我做啥鬼事呀？我说什么呀？”王五媳妇说：“当我是“憨二”是吧？告诉你，我就是你肚里的蛔虫。”
小明摊开两手：“是不是要我脱光溜溜的给你看，证明我的一清二白。王五媳妇迭迭眨眼：打蛇打到了七寸，还嘴犟。我刚才亲眼见到你与女乞丐挪扯，不是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也是。”
小明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与女乞丐挪扯了，关你什么事？实在王五表哥在外打工，不在家里，不然，我把你挪到他的面前讲理。”王五媳妇脸色发白：“什么关我什么事？我是你表嫂哩。”
小明说：“是表嫂不假，但不是亲的，隔的好远啊，我妈说了，你们已经过了五代关系。”
王五媳妇急道：“过了十代，我也是你的表嫂！”
小明摊开两手：“好，承认你是表嫂，你说你想干什么？”王五媳妇说：“要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了女乞丐？”
小明解释没有，就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王五媳妇不信，逗小明伸出舌头再说，不说实话，就摸小明的裤裆处。小明说：“你敢？”王五媳妇咯咯一笑：“我有什么不敢，我大你八岁，成了老女人，你才嫩秧秧。”
王五媳妇平时就爱开玩笑，说脏笑话，有村人当她的面，说她是个“粗人”，话粗，动作粗，在小明这样的表弟面前更粗。她说要摸小明的裤裆，真把手伸了过去，吓得小明呼吸紧凑，脸色苍白，两眼翻白。
小明连连求饶：“表嫂不能乱摸，你摸我的手，摸我的脸都可以，就是那儿不能摸！”王五媳妇笑说：“我就要摸那儿。”不过话是这么说，手却没伸到那个部位。
小明说：“你不缩回手，我就摸你的臀部，你的臀部肉多，我揪住了就不放。”王五媳妇微笑：“你敢！”
小明是真急了：“你看我敢不敢，是你先要摸我，不是我先要摸你！”小明口里这样说，真伸手摸了一把，王五媳妇臀部的肉真多，肉肉的，但小明没有用力揪。
这下，王五媳妇像个惊吓的兔子，乱蹦乱跳，闪到一边：“你个小猴子，你还真敢摸呀？好，看我的！”王五媳妇弯腰，伸出一只手，朝小明裤裆处冲去。小明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跑得远了，向王五媳妇挥一挥手：“表嫂，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