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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车站风波


提起花绿色行李袋,背上曾幸免于难的电脑包,马腾跃摇摇晃晃着身子,与小强一起带着新鲜兴奋的心情,上路了。

刚走出宿舍门口,俩人便好巧撞见了隔壁宿舍的,也是与他们同一班的小高儿同学,小高儿高高的个儿头,是个有趣的唐山人,眼下刚从楼下买饭回来,这一撞见,少不得操他一口浓重的唐山口音询问:“尼俩这是奏啥去呀?”。“北京打工呀!”马腾跃模仿着小高的口气打趣回他。“那你们—这是去北京哪个厂呀?”小高好奇地问。“北京制药厂呀。”马腾跃抱着行李袋,并不停下脚步,扭头回他。“是天勤那儿给你们介绍的不?”小高儿追问不住气了。马腾跃与小强也不住气地抱着行李袋走出去好远,大声回了他个“是呀——”,之后,俩人便转弯闪身下楼梯去了。

见到哥俩下来,瘦子显得很开心,见到瘦子等待,俩人显得很开心。看到他们开心,大家显得都很开心。

“好,人齐了,走吧?”瘦子还要帮着大家提行李,大家更开心了。

此次同行六人,男女比例均衡,三男三女。

“怎么就六个?就去这么多么?”马腾跃索性抱起那团花绿行李袋,走在瘦子身边,询问。

“还有一些人已经在东站等车了。车到东站不过来了,我们要先去东站。”瘦子一句话一个东站,马腾跃虽不大明白到底有多少人要去,倒不怀疑,肯定到东站就明白了。

同行人放下包裹,马腾跃和小强放下花绿色大行李袋,齐静静立在站牌等车。

小强的凉席露出的一端很翘,使本就惹眼的花绿色行李袋更加扎眼注目。马腾跃看着同行人的行李,都没有他们这般的抢眼,一时觉得怪不好意思,遂向前挪了挪步脚,好掩在身后不显见。

“车呢?”小强怔愣地问。“是呀,等很长时间了。”马腾跃也不知道车在哪里。“这都七点,还没来,还有没有了这是?”小强看着手机,着急了。大家都着急,故齐刷刷眼睛去看瘦子。

瘦子也着急。满脸淌着汗,心虚似的低语说:“再等等,七点半还有末班车呢,再等等看。”

七点半过去了,伴随过去的还有夕阳的余晖…大家的耐心此刻都消耗殆尽了…

“怎么办?”有女生提出来,“只能打车去东站了啊。不管你们了,我们打车走!”俩女孩挥挥手,不带一点儿犹豫地,带走了她们的行李。

瘦子没说话,表示默许了。

马腾跃当时心想的是,路费呢?瘦子不说给报路费的?这样打车,钱谁给拿出来?迫奈形势所逼,大家眼见天是渐渐暗黑下去,都急躁起来,只想着快些到了东站,所以不了了之了,马腾跃和小强还有一男一女四人挤上了一辆taxi,分摊路费到了东站。车启动前,瘦子还冲大家挥手道别,大家心里倍感温暖,多像一次亲情的告别。

到了东站,天已是昏暗发黑了。这时候,黄主任出现了。

黄主任是一个看上去很强势的女人,身材肥大,嗓门粗狂,再根据后面的对话了解,黄主任还是个耿直,不心机,敢说实话的人。黄主任让他们六人汇合一处后,高喝一句:“走!”大家便趋之若鹄,搬着背着行李包裹,跟在黄主任肥大扭摆的臀部后面,沿着大道像西走了一程,马腾跃心想:这是干嘛?……取经呢?。

一路上,大家唧唧喳喳的问了黄主任好多问题。包括马腾跃问:“黄主任,我们去制药厂做什么呀?”

“打工!搬搬卸卸的活儿,主要做的还是流水线上的活儿,封封箱子什么的。”黄主任高嗓门,不耐烦的口气,却也给说的很明明白白的。

黄主任到底不像瘦子说的那么隐晦,马腾跃听得很明白,于是就势去问:“那,黄主任,制药厂工作要求的连续工作十六小时,是真的要连续做么?还是我想不……”“当然!连续的!”马腾跃正要替厂子做缓和解释,黄主任便铁面无私的公布出实情,像一记闷锤,重重扣在鼓面,惊得马腾跃心腾地一跳,顿生悔意。

“瘦子骗了我们!”马腾跃扭头向小强恶狠狠地通知出这一消息。“怎么?”小强纳闷。

“黄主任说,真的是连续工作十六小时的!”马腾跃将连续二字咬牙切齿地发语,以示强调。

“那咋啦?”这是小强的第一反应,之后便是小强的励志时刻,小强摆着一张要死不屈的脸,说:“就算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二十个小时,那咋啦?那咋啦?”小强很亢奋,并持续亢奋说:“只要给钱,只要给工资,只要给money,就能干!咋就不能干嘛!哎,年轻人,吃这点儿苦算啥,嗯?算啥!?”小强紧着开始教育起人来。“好了,能干!能干!咋就不能干?”马腾跃也被逼起脾气来了,“多大点事儿!”说完心头顿觉果然有那么一口气升腾着,蓦地眼前竟浮现出毛主席当年的大手一挥,神气地发觉真的一切什么的都成纸老虎了。

他们沿着甬道向西走下去,把行李搬到离东站大约二百米处的地方,黄主任又大喊了一声:“停!”

黄主任转过臀部,扭着脑袋,喊:“大家就在等在这里!大家把身份证复印件还有四张一寸照片都交到我手上来。对了,还有七十块钱!”

“嗯?钱?什么钱?”“不是都交过五十了么?”“怎么乱收钱呀?”,钱让大家没了安生,一时间惹起一片骚动,马腾跃与小强也感吃惊,仍尚一句没吭,大家便乱言碎句地喊叫出了与他们同样的疑惑和心声。

只听大吼一声,“安静!”,黄主任霎时间很好控制了场面,黄主任摊张着手臂,说:“听我说啊,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先前交的那五十块钱吧,它是定金,这再交的七十块钱和先前的五十总和起来,才是大家去北京路费的。你打听打听去,从邯郸到北京坐高客下来,一百二十块钱不算多。”黄主任理直气壮起来。

“可一开始你们怎么都不说,还说只交五十块钱就行,所以我们才报的名来的,到现在说这个…这不是骗我们么?…”那个与马腾跃同车的女孩抱怨起来。

“谁骗你们?谁骗了?我们可是正经公司!”黄主任急了,冲着那女孩儿,也像是对着大家喊道:“是去是留,你们都是自由的,咱们谁也骗不了谁,收上来的钱,我们也是一毛一分都不要,都算给运输公司了,那是你们的路费。不是给我们的钱!”黄主任真的急了,临了给了逼迫:“交钱的上车,不交钱的,我退给他五十,回家吧,趁现在还没出发……”

大家被吓到了,都不再说话,纷纷掏起钱包…马腾跃本就做好见风使舵的准备,大家吵吵嚷嚷时,只和小强站在一边瞧,作壁上观,如今见事已至此,革命失败没争的权益,只能跟着赔款。于是低头去电脑包里摸钱包,咦?摸不见了……

惊出了一头汗!“不会落宿舍没拿?”马腾跃这样一想,像成了事实似的,全然没了顾及,只大脑一片虚空,心跳得没了节奏,“那怎么行,钱包里有钱,还有身份证、银行卡等所有重要的东西,没拿怎么办?现在怎么回去,怎么回去?车随时都有可能要来的,完了,完了,这下去不成了…天,造的什么孽呀…”马腾跃一失先前淡定从容的作壁上观,惊出一脑门子汗,在杂物一堆的电脑包里焦气地翻腾叨治,什么手机充电器,备用电池啦,就是摸不见钱包,小强见马腾跃神色不对,顶着一脑瓜子汗在那里翻东西,“怎么了?”小强问。

“钱包不见了。”马腾跃都要丧气死了,一面仍旧翻着:“强,你先替我交上钱。”

又是好忙的一阵翻腾。

“啊!”马腾跃眼前一亮,禁不住轻喝一声,就像坦塔尼克号里深陷冰点海洋里的女主角rose在绝望里看到的那一束微弱的营救光棒似的,不是求生,却真的感觉到生命得救时的那丝无法言语的幸福。

“找到了?”小强看到了老马洋溢脸部的幸福。

“嗯。”马腾跃心一下子变得像水一样柔和起来,拿起那只黑色鼓鼓的钱包,紧紧地攥在手心,紧紧地,紧紧地,像是一对恋人久别重逢的深情拥抱,缱眷着一辈子都不再分开的缠绵。

交上钱,大家仍旧一处地站在那里等着车来。此时的马腾跃心情大好,因为他找到了他“失而复得”的钱包。人毕竟就是这么怪气,只有在得知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幸运这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失去”,只是给了人以“学会珍惜”的启示,可人世间多少不幸的失去,不是演戏假设的恶作剧,那些残酷而又真实的失去,才是沉重教训我们“学会珍惜”的教科书。

等车,好久了车还没来。大家无聊的各自熟悉地三两人聚首散在那里。马腾跃和小强站在一处瞧这些人,马腾跃看着那对与自己同车的男女站在一处,便碰了碰小强说:“你猜!?”“猜什么?”“那两个什么关系”“哪两个?”“那一男一女!”“哪一男一女?”“就那个高个儿男生和那个矮个子女生,就在我们左侧前面的那俩。看到没?”马腾跃被这不在同一频道的对话搞得有些急了。“哦……那俩呀?”小强用手指起来。“别指人!”马腾跃又碰了下小强,警示道:“这样不好。”小强赶紧放下手去,“怎么不好?”“嗯,他们什么关系?”见调到了同一频道,马腾跃继续问。“嗯……姐弟!”“我去!还姐弟?肯定是两口子!怎么猜的你!?”马腾跃不以为意地更正小强。“女的长得不怎么样!”小强惋惜着口气讲。“这你也看得清?”“看不清,感觉……”……

就在他俩废话讨论着各自的爱情观时,突然听见有处声音喊出来:“黄主任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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